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星枢引:山河契 > 第6章
马车驶进京城时,暮色已浓。街两旁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透过轿帘缝隙洒进来,落在苏清砚的脸上。她从萧璟渊的肩头醒来,睫毛轻颤,鼻尖还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想起方才在凉亭里的拥抱,耳尖不自觉地泛红。
“醒了?”萧璟渊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着凉吧?山上风大。”
苏清砚摇摇头,坐直身子,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他的掌心温热,将她的手裹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凉意都没漏进去。“已经到京城了?”
“快到王府了。”萧璟渊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掌心的红痕,“刚才在猎场,委屈你了。”
提及猎场的事,苏清砚眼中的暖意淡了些,多了几分凝重:“宁王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既然已经怀疑我的身份,接下来肯定会有更狠的手段。”
“我知道。”萧璟渊的眼神沉了沉,“秦峰已经去查宁王的动向了,另外……他还查到了另一半星钥的线索。”
苏清砚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线索在哪里?”
“前朝钦天监有个旧部,叫沈墨,当年你父亲出事时,他正好被派去边关观测星象,侥幸躲过一劫,后来就隐姓埋名,在城南开了家字画铺。”萧璟渊道,“秦峰查到,沈墨手里可能藏着另一半星钥,只是他对朝廷的人很警惕,这些年从不见官面上的人。”
苏清砚的心跳加快,沈墨这个名字她有印象——小时候父亲常提起他,说他是钦天监里最懂星象机关的人,没想到他还活着。“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
“不急。”萧璟渊按住她的手,“现在宁王盯着我们,贸然去找沈墨,只会把他暴露。等过几日风声松些,我陪你一起去。”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让秦峰先去字画铺附近打探了,确保沈墨的安全。”
苏清砚看着他周全的安排,心中一暖,轻轻点头:“好,听你的。”
马车很快停在靖安王府门前,萧璟渊扶着苏清砚下车,刚走进府门,就看到侍女端着一碗汤药迎上来:“王爷,苏先生,厨房炖了驱寒的姜汤,你们快趁热喝了吧。”
萧璟渊接过两碗姜汤,递给苏清砚一碗:“喝了暖暖身子,晚上别着凉。”
苏清砚接过碗,抿了一口,辛辣的姜味在舌尖散开,却不觉得难喝——碗底沉着几颗红枣,中和了姜的辣味,多了几分甜味。她知道,这是萧璟渊特意让人放的,因为她怕辣。
两人喝完姜汤,萧璟渊看着她:“今日累了一天,你先回房休息,我去书房看看秦峰的消息。”
“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处理。”苏清砚拉住他的衣袖,目光落在他劲装袖口——刚才在猎场打斗时,他的手臂被黑衣人的刀划到了,虽然不深,却也渗了血,一直没来得及处理。
萧璟渊低头看了看袖口的血迹,不在意地笑了笑:“小伤,不碍事。”
“不行,得处理好,不然会感染。”苏清砚坚持,拉着他往自己的西跨院走,“我的房间里有金疮药,现在就处理。”
萧璟渊拗不过她,只能跟着她走。西跨院的灯已经亮了,苏清砚让他坐在榻上,转身去拿医箱。萧璟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泛起一丝暖意——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人这么在意他的伤口了。
苏清砚拿着医箱回来,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的袖口。手臂上的伤口不算深,却很长,还在渗着血,周围的皮肤已经红肿了。她拿出干净的帕子,蘸了温水,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疼吗?”她抬头问,眼神里满是担忧。
“不疼。”萧璟渊摇头,目光落在她的发顶——她的头发用白玉簪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格外可爱。
苏清砚拿出金疮药,均匀地撒在伤口上,然后用纱布缠好。缠到最后一圈时,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手臂上的一道旧疤——那道疤很长,从手肘一直延伸到手腕,像是被利器划伤的。
“这道疤……”她轻声问,眼神里带着好奇。
萧璟渊看着那道疤,眼神柔和了些:“十四岁那年,在军营里,遇到马惊了,为了救一个小兵,被马背上的鞍桥划伤的。”
苏清砚的指尖轻轻拂过那道疤,触感粗糙,能想象到当时有多疼。“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少年,怎么会在军营里?”
“母亲是低阶宫妃,不受宠,我在宫里受尽欺负,后来母亲托人把我送到军营,想让我能活下去。”萧璟渊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在军营里,没人把我当王爷,只把我当一个普通的小兵,挨打、挨饿是常事,这道疤,就是我在军营里的第一个‘勋章’。”
苏清砚的心揪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这个看似风光无限的靖安王,小时候竟吃过这么多苦。她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心疼:“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萧璟渊看着她眼中的心疼,心中一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嗯,以后不会了。”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气氛温馨而安静。苏清砚忽然觉得,眼前的萧璟渊,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靖安王,而是一个需要被心疼、被关心的普通人。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秦峰的声音:“王爷,苏先生,出事了!”
萧璟渊和苏清砚同时回过神,苏清砚连忙站起来,萧璟渊整理好袖口,走到门口:“怎么了?”
秦峰脸色凝重地走进来:“苏先生以前待的清砚医馆,被人砸了!学徒说,是几个蒙面人干的,砸了医馆的药柜,还打伤了两个学徒,临走前说,让苏先生‘识相点,别多管闲事’。”
苏清砚的脸色瞬间变了——清砚医馆是她在京城的第一个落脚点,里面的学徒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她待他们像亲人一样。“肯定是宁王干的!他想逼我出来!”
“嗯。”萧璟渊点头,眼神冷了下来,“他知道你在乎医馆的学徒,所以故意砸了医馆,想让你主动去找他,或者暴露身份。”
“我要去医馆看看!”苏清砚抓起医箱,就要往外走。
“我陪你去。”萧璟渊拉住她,“现在外面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带着秦峰,快步走出王府,坐上马车,往西市的清砚医馆赶去。马车行驶得很快,苏清砚坐在车里,手心一直在冒汗——她担心那些学徒的伤势,也担心宁王还会派人去医馆捣乱。
萧璟渊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别担心,学徒们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让人先去医馆照顾他们了。”
苏清砚看着他,点了点头,心中的慌乱渐渐平复了些。
马车很快到了清砚医馆门口,医馆的门已经被砸坏了,门口围了几个邻居,正在议论纷纷。苏清砚快步走进医馆,里面一片狼藉——药柜倒在地上,药材撒了一地,桌椅被砸得粉碎,两个学徒坐在角落里,手臂上缠着纱布,脸上还有淤青。
“先生!”学徒们看到她,眼睛立刻红了,“您可来了!”
苏清砚快步走过去,蹲在他们面前,检查着他们的伤势:“怎么样?疼不疼?有没有伤到骨头?”
“没有,就是皮外伤,秦副将派来的人已经给我们上过药了。”一个叫小石头的学徒小声说,“那些蒙面人说,让您别多管闲事,不然下次就不只是砸医馆了。”
苏清砚的眼神冷了下来,她知道,宁王是在威胁她,让她放弃查旧案。但她不会放弃——不仅为了父亲,也为了这些在乎她的人。
萧璟渊走到她身边,看着狼藉的医馆,眼神里满是冷厉:“秦峰,让人把医馆修好,再派两个人守在这里,保护学徒们的安全。另外,去查一下那些蒙面人的下落,查到后,别惊动他们,先盯着。”
“是,王爷!”秦峰躬身退下。
苏清砚看着萧璟渊,心中满是感激:“谢谢你。”
“谢什么,你在乎的人,我也会在乎。”萧璟渊看着她,语气认真,“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是医馆,还是旧案,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苏清砚的心跳漏了半拍,抬头看向他,见他眼中满是真诚,没有丝毫敷衍。她轻轻点头:“好。”
学徒们看着两人的互动,脸上露出了笑容。小石头小声说:“先生,王爷对您真好。”
苏清砚的耳尖瞬间红了,连忙别开眼,去收拾地上的药材。萧璟渊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也弯腰帮她收拾。
两人一起收拾着医馆,学徒们也过来帮忙,原本狼藉的医馆渐渐恢复了整洁。收拾完时,已经是深夜了,萧璟渊让秦峰送学徒们去王府的客房住,然后带着苏清砚回府。
马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苏清砚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心中满是暖意。她知道,有萧璟渊在身边,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能克服。
“在想什么?”萧璟渊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在想,等查清旧案后,我想重新开一家医馆,让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都有地方去。”苏清砚轻声说,眼中满是向往。
萧璟渊看着她眼中的光,心中一动:“好,到时候我帮你找地方,找最好的药材,让你的医馆成为京城里最好的医馆。”
苏清砚看着他,笑了——这是她自从家族出事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萧璟渊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玉佩,递给她。玉佩是暖白色的,上面刻着一个“砚”字,是用温水泡过的,带着一丝暖意。“这个给你,是和田玉,能驱邪避灾,你戴着。”
苏清砚接过玉佩,指尖抚摸着上面的“砚”字,心中满是感动。她知道,这个玉佩是萧璟渊特意让人刻的,因为她的名字里有“砚”字。
“谢谢你。”她轻声说,将玉佩系在腰间,贴身戴着。
萧璟渊看着她,笑了笑:“不用谢,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马车很快到了靖安王府,萧璟渊送苏清砚回西跨院。走到院门口时,苏清砚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好。”萧璟渊点头,看着她走进院子,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后,才转身回书房。
苏清砚回到房间,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腰间的玉佩,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知道,她和萧璟渊之间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加深了。而查案的线索也有了进展,只要找到沈墨,拿到另一半星钥,就能打开紫檀木盒,查清父亲的冤案。
她拿起桌上的《星枢算经》,翻到关于星钥的那一页,眼神坚定。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难,她都不会放弃——为了父亲,为了家族,也为了身边的那个人。
而此时,书房里,萧璟渊正在看着秦峰送来的密报。密报上写着:沈墨最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提到了“星枢算经”,沈墨看完信后,就一直闭门不出,似乎很害怕。
萧璟渊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封匿名信,肯定是宁王送的,他想先找到沈墨,拿到另一半星钥。看来,他必须尽快带苏清砚去见沈墨,不然就晚了。
他收起密报,走到窗边,看着西跨院的方向,眼中满是坚定。他绝不会让宁王得逞,也绝不会让苏清砚受到伤害。
第二天清晨,苏清砚刚起床,就听到院门外传来萧璟渊的声音:“苏先生,秦峰查到沈墨的消息了,我们今日就去见他。”
苏清砚心中一喜,快步走到门口:“真的?现在就去吗?”
“嗯,现在就去,不然怕夜长梦多。”萧璟渊点头,递给她一个食盒,“我让人做了你爱吃的糖蒸酥酪,路上吃。”
苏清砚接过食盒,心中满是暖意:“好,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坐上马车,往城南的字画铺赶去。苏清砚看着手中的食盒,打开,里面放着一碗糖蒸酥酪,上面撒着几颗桂花,香气扑鼻。她舀了一口,甜味在舌尖散开,比往日更甜了些。
萧璟渊看着她吃得开心,嘴角也露出了笑容。他知道,接下来的见面可能会有危险,但只要能拿到另一半星钥,查清旧案,一切都值得。
马车很快到了城南的字画铺,铺门紧闭,上面挂着“今日歇业”的牌子。萧璟渊和苏清砚下了马车,秦峰上前敲门:“沈先生,靖安王萧璟渊,求见沈先生。”
门内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靖安王?我只是个普通的字画铺老板,不敢见王爷,王爷请回吧。”
苏清砚知道,沈墨是在防备他们。她上前一步,对着门内轻声说:“沈先生,我是苏监正的女儿,苏清砚,我有要事求见沈先生,关于《星枢算经》和星钥的事。”
门内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咔嗒”一声,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门内,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们:“你真是苏监正的女儿?”
“是。”苏清砚点头,从怀里掏出半把星钥,“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半把星钥,沈先生应该认识。”
沈墨看到星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多了几分悲伤:“真的是苏小姐,快进来吧。”
三人走进字画铺,沈墨关上门,领着他们走进后院的书房。书房里陈设简单,墙上挂着几幅字画,都是沈墨自己画的。
沈墨看着苏清砚,眼中满是悲伤:“苏小姐,当年苏监正出事,我没能帮上忙,一直很愧疚。”
“沈先生不必愧疚,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苏清砚轻声说,“我今日来,是想向沈先生打听另一半星钥的下落,我查到,另一半星钥在沈先生手里。”
沈墨的脸色变了变,沉默了片刻,才从书架的暗格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放着半把星钥——和苏清砚手里的半把一模一样。“没错,另一半星钥在我这里,是当年苏监正让我保管的,他说,若是有一天,苏家还有后人活着,就把星钥交给她,让她查清当年的冤案。”
苏清砚看着那半把星钥,眼中满是激动——终于找到另一半星钥了!
“沈先生,多谢你。”她接过星钥,和自己手里的半把合在一起,正好是一把完整的星钥,“有了这把星钥,就能打开李嵩书房里的紫檀木盒,查清当年的冤案了。”
沈墨看着完整的星钥,眼中满是担忧:“苏小姐,你要小心,宁王已经派人来找过我了,他也想要星钥,而且……他还知道《星枢算经》的事。”
苏清砚和萧璟渊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凝重——宁王果然已经盯上沈墨了。
“我们知道了,会小心的。”萧璟渊道,“沈先生,你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派人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
沈墨点头:“多谢王爷,我听王爷的安排。”
三人正说着,就听到前院传来一阵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嚣张的声音:“沈墨,快开门!宁王殿下有令,让你交出星钥!”
萧璟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宁王的人来了,秦峰,你带着沈先生从后门走,我和苏小姐挡住他们!”
“是,王爷!”秦峰点头,带着沈墨往后门走。
萧璟渊拉着苏清砚,走到前院,打开门——门外站着十几个侍卫,手里都拿着刀,为首的是宁王府的护卫统领。
“靖安王?你怎么会在这里?”护卫统领惊讶地看着萧璟渊。
“本王在哪里,轮不到你管。”萧璟渊冷笑一声,拔出腰间的弯刀,“宁王想抢星钥,问过本王的刀了吗?”
护卫统领脸色一变,挥了挥手:“上!把星钥抢回来,抓住苏清砚!”
侍卫们蜂拥而上,萧璟渊拉着苏清砚,转身往后院跑。苏清砚知道,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然就会被宁王的人包围。
两人跑到后院,秦峰和沈墨已经在后门等着了。“王爷,快走吧!”秦峰喊道。
四人快步走出后门,坐上马车,飞快地驶离了城南。马车里,苏清砚握着完整的星钥,心中满是激动——终于拿到星钥了!接下来,就是打开紫檀木盒,查清当年的冤案了!
萧璟渊看着她手中的星钥,眼中满是坚定:“清砚,有了这把星钥,我们很快就能查清旧案,还你家族清白了。”
苏清砚看着他,点头:“嗯,谢谢你,萧璟渊。”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不是“王爷”。萧璟渊看着她,心中一暖,握住她的手:“我们是一起的,不用谢。”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苏清砚知道,虽然前面还有很多困难,但只要有萧璟渊在身边,她就能勇敢面对一切。而查清旧案的那一天,也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