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凌风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大部分意识沉入体内,仔细感受着那股奇异热流的每一次微弱脉动。它像是一条温顺却又懒惰的溪流,盘踞在身体深处,只有当生命受到极度威胁或剧烈消耗时才会澎湃奔涌。
他尝试用意念去牵引、汇聚它。
起初毫无头章法,那热流散逸不定。但他极有耐心,如同最老练的猎人,一点点摸索。他将全部精神集中在胸口的伤处,想象着需要修复,需要力量。
一次,两次,十次……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精神即将疲惫涣散时,那股热流似乎终于回应了他强烈的意愿,一丝丝、一缕缕地朝着肋骨淤伤处缓慢汇聚。
一种比之前被动修复更清晰的温热麻痒感弥漫开来,仿佛有无数细微的能量在轻轻按摩、抚平撕裂的组织和骨裂的细微缝隙。疼痛感以可感知的速度减轻。
有效!
凌风心头一振,精神上的疲惫被这个发现瞬间驱散。他维持着这种专注,引导着热流。虽然速度依旧不算快,但这意味着他或许能主动加速恢复过程,甚至在未来战斗中更精准地爆发力量。
这个过程极其消耗心神。很快,他就感到头脑发胀,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拿出食物和水,再次补充能量。体内热流的活跃,似乎加剧了能量的消耗。
吃完东西,他没有立刻继续引导热流,而是拿起了那副复合弓和箭袋。
远程武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枪声太大,是最后的手段。而这把专业复合弓,拉力强劲,精准度高,发射几乎无声,是末日生存的利器。
他在牙科诊所门口用过两次,手感生疏,全靠突然增强的动态视力和身体协调性才命中。这不够,他需要熟练掌握。
在这个极致黑暗的环境里练习瞄准是不现实的。但他可以熟悉操作流程,练习上弦、瞄准姿势和撒放的感觉。
他摸着黑,反复练习将箭矢搭上弓弦,用力拉开(不敢拉满,以免损耗弓片或失手),感受着弓身的力量和平衡,做出瞄准的姿态,然后缓缓放松。
枯燥的动作重复了上百次,直到每一个步骤都变得流畅自然,肌肉形成了初步记忆。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胸口固定绷带下的伤处传来隐隐抗议,但他毫不在意。
熟练,才能生存。任何一点优势,都需要用汗水去换取。
练习间隙,他再次尝试引导热流修复伤势。这一次,似乎因为精神专注后的松弛,热流汇聚得比之前顺畅了一丝。
他就这样在黑暗寂静的防空洞里,循环着:引导热流修复
->
进食喝水补充
->
练习弓弩操作
->
短暂休息恢复精神。
周而复始。
外界的一切仿佛被隔绝了。只有偶尔从通风井传来的、极其微弱的畸变体嘶吼或遥远爆炸声,提醒着他世界已然改变。
不知循环了多少次,吃了多少顿高能量食物,当他再次从那种半沉浸的状态中脱离时,他感到胸口原本尖锐的刺痛已经减弱为大片的酸胀和沉闷,呼吸顺畅了许多。拧动身体,虽然还有不适,但已不影响大部分动作。
恢复速度远超常人!
他估算着时间,大概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外面应该天亮了,或者是第二个白天?
是时候出去看看了。困守于此,终非长久之计。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外界的变化,需要寻找更多可持续的资源,尤其是更容易获取的饮用水(他的功能饮料和瓶装水消耗很快),也需要验证对自身能力的某些猜想。
他仔细聆听了很久,门口和深处通道的障碍物后都没有任何异常声响。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先将通往深处的障碍检查加固了一遍,然后才悄无声息地挪开抵门的重物,拔开锈蚀的插销。
推开一道缝隙。
外面不再是雨夜,但天色依旧阴沉,灰蒙蒙的光线透了进来,带着一股雨水冲刷后仍未散尽的淡淡血腥和腐败气味。
他侧身钻出,迅速将铁门拉回,并用杂草藤蔓重新遮掩好。
清晨的冷风一吹,让他精神一凛。城市比昨天似乎“安静”了一些,那种灾难刚爆发时的极致疯狂尖叫少了很多,但畸变体的嘶吼声似乎更加密集和…适应?仿佛它们已经将这地狱当成了新的家园。
他选择了一个方向,开始移动。目标是附近的一些老旧居民楼。
他的速度依旧很快,但很谨慎,利用一切掩体潜行,复合弓拿在手中,一支箭轻搭在弦上,随时准备击发。
街道上游荡的畸变体数量明显增多了。它们的行为模式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像最初那样只有狂暴的攻击欲,部分显得有些“茫然”地在废墟间徘徊,但一旦发现活物,立刻会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攻击性。
凌风如同幽灵般穿过断壁残垣,避开那些成群结队的怪物。遇到落单的,且阻挡路线的,他不再轻易动用斧头,而是尝试使用复合弓。
瞄准,拉弓,屏息,撒放。
嗖!噗!
一箭射出,精准地命中一只背对着他、在垃圾堆里翻找什么的畸变体后脑。那畸变体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地。
有效。无声,且安全。
他快速上前,拔出箭矢,擦干净血污,收回箭袋。箭矢是宝贵资源,能回收尽量回收。
就这样,他一路清理了三四只挡路的零散畸变体,弓术在实战中迅速提升,对力度、弹道、提前量的把握越发精准。
很快,他靠近了一片六层高的老式居民楼。小区花园里同样游荡着不少畸变体,大多穿着居家服。
他观察了一会儿,选中了临街一栋楼的四楼一个单元。那家的窗户完好,窗帘拉着,阳台外面挂着几件衣服,看起来不像遭受过直接冲击。
他绕到楼侧,发现一楼装着防盗窗,一直延伸到二楼。可以攀爬。
确认四周暂时安全,他抓住一楼的防盗窗栏杆,如同猿猴般敏捷地向上攀爬。胸口还有些许不适,但强大的臂力和核心力量足以支撑。
很快爬到二楼窗台,他踩稳身体,伸手去够三楼的窗台边缘。
就在这时,三楼那扇窗户的窗帘,猛地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双惊恐无比的眼睛,在窗帘后面与凌风对视了个正着!
那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菜刀。
凌风眼神瞬间冰冷,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右手猛地发力,身体向上一蹿,左手迅速抓住了三楼窗台的外沿,整个人悬吊在外墙上。
几乎在他抓住窗台的瞬间,三楼窗户被里面的人猛地推开了一条缝隙,那把菜刀颤抖着从缝隙里伸出来,对着凌风的手指作势欲砍!一个压低的、充满恐惧和威胁的声音传来:“滚!滚开!别过来!不然我砍了!”
凌风瞳孔微缩,悬吊的身体猛地向右侧一荡,双脚精准地踩在二楼防盗窗的顶部,同时左手松开,右手闪电般探出,不是躲避,而是直接一把抓住了那人握刀的手腕!
“呃!”里面的人没想到凌风反应如此之快,力量如此之大,手腕被铁钳般的手指扣住,疼得他惨叫一声,菜刀差点脱手。
凌风借力稳住身形,冰冷的目光透过缝隙盯着里面那张因疼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松开。或者死。”
那男人被凌风眼中纯粹的冰冷和杀意震慑住了,那不是在吓唬他,而是真的会杀人!他吓得浑身一抖,手指一松,菜刀“当啷”一声掉在窗内的地板上。
凌风松开他的手腕,那人吓得猛然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凌风没有理会,双手扒住窗台,轻松地翻了上去。这家的窗户没有安装防盗窗。
他落入室内,是一个客厅。迅速扫视环境,除了那个吓得瘫坐在地的中年男人,没有发现其他人。客厅里有些混乱,但食物包装袋和空水瓶显示这里物资消耗了不少。
“别…别杀我…吃的…吃的在厨房…还有一点…都给你…”男人语无伦次地求饶,吓破了胆。
凌风没理他,反手将窗户关好,拉上窗帘。然后走到门口,检查了一下门锁,确认是从内部反锁的,还用柜子抵着。
“就你一个?”凌风这才开口,声音依旧冰冷。
“是…是…就我一个…”男人颤抖着回答,“我老婆孩子…昨天下去…就没回来…”他脸上露出绝望和悲伤。
凌风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末日之下,这种悲剧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外面什么情况?知道吗?”他问道,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过客厅,看到半瓶矿泉水,拿起来直接喝掉。他需要信息,也需要补充水。
“不…不知道…手机没信号了…电视也没了…就昨天中午听到广播…说什么病毒…怪物…让躲起来…”男人断断续续地说着,“后来…后来就听到楼下一直有惨叫声…还有那些东西的吼声…我不敢出去…”
信息有限。凌风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棵蔫了的蔬菜和一点剩饭。橱柜里还有半袋米,几包泡面,一小桶食用油。食物不算多。水龙头里还有细小的水流,但颜色浑浊,不敢直接饮用。
“你…你是从外面来的?外面怎么样?军队来了吗?”男人看到凌风搜寻物资,忍不住带着一丝希望问道。
“没有军队。”凌风打破了他的幻想,将找到的两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和几个罐头塞进自己背包,“外面全是怪物。想活命,就继续躲好,或者自己变得有用。”
他的话冰冷而现实。
男人眼中的希望破灭,变得更加绝望。
凌风没时间安慰他。他需要去更高的楼层看看。他走向房门。
“你…你要走?”男人惊慌地问。
“不然呢?”凌风回头看了他一眼,“留在这里陪你一起饿死?”
“能…能带我一起走吗?我…我可以帮你拿东西…”男人再次哀求。
凌风的目光落在他颤抖的双腿和刚才掉落的菜刀上,冷漠地摇头:“你只会害死我。锁好门,别出声。”
说完,他不再犹豫,轻轻挪开柜子,打开门锁,闪身出去,然后从外面轻轻带上门。能听到里面立刻传来慌乱的反锁和抵门声。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凌风握紧复合弓,小心翼翼地向楼上探索。
四楼、五楼……他如法炮制,又探索了两户人家。其中一户门开着,里面一片狼藉,血迹斑斑,显然遭到了袭击,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另一户门紧闭,他敲了半天无人应答,试图撬门又怕动静太大,最终放弃。
他来到了六楼,顶楼。这里视野更好,或许能有更多发现。
六楼有两户。其中一户的防盗门竟然虚掩着,里面传出低低的说话声!
凌风立刻警惕起来,悄无声息地贴近门缝。
“……妈的,水快没了,吃的也撑不了几天。”一个粗哑的男声抱怨道。
“小声点!别把那些东西引上来!”另一个略显谨慎的声音说道,“楼下老周家好像还有点米,要不……”
“要去你去!谁知道他死了没有!门口说不定就有那玩意儿!”
“那怎么办?等死?”
里面似乎有两个人,正在为物资发愁,但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智,没有立刻内讧。
凌风稍微放下一点警惕,但依旧没有放松弓弦。他缓缓推开了一点门缝。
客厅里,两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一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稍微文弱些。两人手里都拿着武器,一根钢管和一把水果刀。看到门被推开,两人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跳起来,举起武器。
“谁?!”
当他们看到门口是手持复合弓、眼神冰冷的凌风时,都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那专业的弓箭和凌风身上明显不同于普通幸存者的凌厉气质,更是露出了忌惮的神色。
“路过的。”凌风的声音平静,目光快速扫过室内。客厅里食物包装袋不少,但同样显得杂乱,饮水机上的桶装水只剩小半桶。“打听点消息。”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横肉男眼神闪烁,似乎有些不好的念头,但被眼镜男用眼神制止了。眼镜男稍微放松了点姿态,开口道:“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消息。就从窗户看到外面全是那些吃人的怪物。哥们你是从外面来的?外面情况怎么样?”
和楼下那个男人差不多的问题。
“到处都是怪物。短期内别指望救援。”凌风重复了冰冷的现实,“你们楼里幸存者多吗?”
“不知道,谁还敢串门啊。”横肉男没好气地说,“妈的,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们听到过什么特别的声音或者看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比如,有没有看到过和普通怪物不太一样的?”凌风追问。他想了解更多关于畸变体的信息,或者…像他一样有特殊能力的人。
眼镜男想了想,摇摇头:“好像…没有。都差不多,见人就扑。”横肉男则是不耐烦地摆手。
凌风没有得到有价值的信息。他看了一眼他们所剩不多的水,忽然问道:“你们知道这附近哪里能搞到水吗?干净的水。”
两人愣了一下,眼镜男犹豫了一下,指了指窗外一个方向:“那边…隔两条街,好像有个小超市,后面有个送货的通道,平时人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我们不敢去…”
凌风记下了这个信息。小超市,意味着可能有瓶装水和其他物资。
“谢了。”他点点头,准备离开。
“等等!”横肉男忽然开口,眼神盯着凌风背后的背包和手里的复合弓,“哥们,你装备不错啊?匀点给我们怎么样?我们可以用…用钱换!”他说着,还真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
凌风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懒得回答,直接转身离开。
“操!”横肉男低骂一声,似乎想有所动作,但被眼镜男死死拉住。
凌风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但全身肌肉微微绷紧,手指搭在弓弦上。如果那两人敢追出来,他不介意让箭矢再多饮一次血。
幸好,那扇门在他身后关上了,里面传来了两人压低声音的争吵。
凌风不再停留,快速下楼。这栋楼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根据那两人指的方向,他朝着那个小超市摸去。
街道上的畸变体似乎更加活跃了。他甚至看到几只畸变体在无意识地撞击着一扇紧闭的卷帘门,发出砰砰的响声,坚持不懈。
它们的力量似乎…在缓慢增长?
凌风心中警惕更甚。
很快,他找到了那个小超市。正门果然围着不少畸变体,玻璃门早已破碎,里面一片狼藉。
他绕到后面,果然发现了一条狭窄的送货通道。通道里躺着两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苍蝇嗡嗡作响。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此刻紧闭着。
凌风贴近门缝,仔细倾听。
里面似乎有细微的动静?像是…拖动重物的声音?
有人?还是怪物?
他试着轻轻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从里面锁死了。
他想了想,后退几步,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用箭尾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铁门。
咚,咚,咚。
里面的声音瞬间停止了。
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十几秒,一个紧张警惕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压得很低:“谁?!外面是谁?!”
是人类幸存者!而且听起来还算理智。
“找水的。”凌风同样压低声音回应,“里面情况怎么样?”
门内的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判断:“你…你一个人?”
“一个人。”
“……你怎么证明你没被咬?那些怪物不会说话!”里面的人很谨慎。
凌风皱了皱眉,这种怀疑很正常,但也很麻烦。他懒得废话,直接说道:“信不信由你。有没有水?有的话,开门交易,没有我就走。”
里面又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对外部信息的需求或许战胜了恐惧,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怎么交易?我们没多少水了…”
“情报,或者别的你们需要的。”凌风说道。他背包里有食物,但不想轻易暴露。
“……你等一下。”里面的人说道。
接着,传来搬动重物的声音。看来他们用东西把门堵死了。
几分钟后,铁门上的一个小窥视窗被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紧张地朝外看了看,确认只有凌风一人,而且看起来不像怪物。
“你想知道什么?”里面的人问。
“外面的情况,你们知道多少?有没有看到过特别的怪物?或者…特别的人?”凌风重复了他的问题。
里面的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躲在这里一天多了,不敢出去。就从后面的通风口看到外面全是那些东西…特别的…好像没有…哦对了,昨天下午,我们看到一辆军车试图冲过去,结果被好多怪物围住了,后来…后来就没动静了…”
军车?被围?凌风记下这点。这意味着可能有零星的军队试图行动,但显然力量不足。
“还有吗?”
“……没了。就这些。”
“水呢?”
“……我们只剩几瓶了,自己都不够。”里面的人声音带着歉意和无奈。
凌风没有强求。这条信息也算有点价值。他点了点头:“谢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喂!等等!”里面的人似乎没想到他走得这么干脆,急忙小声喊道,“你…你知道哪里安全吗?或者…救援什么时候来?”
凌风脚步没停,声音冰冷地飘回去:“不知道。靠自己。”
穿过几条小巷,凌风打算再探索一片区域就返回防空洞。
就在他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侧面传来!
“快!这边!跟上!”
只见五六个身影正慌不择路地从一条小巷里冲出来,朝着凌风这个方向跑来。他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像是附近工厂的工人,手里拿着钢管、扳手等武器,个个满头大汗,脸上写满了惊恐。
在他们身后,嘶吼声大作!足足有十几只畸变体疯狂地追了出来!其中两只速度奇快,眼看就要追上落在最后的一个年轻工人!
“强子!快跑!”前面的人回头焦急大喊。
那个叫强子的年轻工人吓得腿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追得最快的那只畸变体嘶吼着扑向他的后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支箭矢如同闪电般从侧面射来,精准地贯穿了那只畸变体的太阳穴!
畸变体的扑击动作猛地一滞,歪倒在地。
强子逃过一劫,连滚爬爬地向前冲。
那群工人和追来的畸变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惊呆了,动作都慢了半拍。
所有人下意识地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路口一栋半塌的建筑废墟上,凌风保持着拉弓的姿势,眼神冰冷如水,迅速从箭袋抽出第二支箭,搭上弓弦。
他的动作冷静、流畅,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高效。
嗖!
第二箭射出,又将另一只追得最近的畸变体射翻在地。
“还愣着干什么!跑!”凌风冷喝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那些吓傻的工人耳中。
工人们猛地回过神来,也顾不上多想是哪路神仙帮忙,抓住机会发足狂奔,从凌风所在的废墟下方冲了过去。
凌风站在制高点,连续开弓。
嗖!嗖!嗖!
箭无虚发!每一箭都精准地命中一只畸变体的头颅或眼眶!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抽箭、搭弦、拉弓、瞄准、撒放,一气呵成!冰冷的眼神如同精确的瞄准镜,锁定着每一个移动的目标。
短短十几秒,追出来的十几只畸变体,竟然被他一人一弓射杀了大半!剩下的几只也被暂时阻挡了脚步。
那些跑远的工人回头看到这惊人的一幕,都惊呆了,几乎忘了逃跑。
凌风射空了箭袋里方便取用的箭矢(约七八支),没有丝毫恋战,转身就从废墟另一侧跳下,落地无声,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小巷里,速度快得让那些工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分钟。
等那些工人反应过来,想要道谢或者询问时,早已看不到凌风的身影。只剩下地上躺了一片的畸变体尸体,和那个惊魂未定、喘着粗气的年轻工人强子。
“……刚才…那是谁?”一个年纪稍大的工人喃喃自语,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不知道…好像…就一个人?用弓箭?”
“太…太厉害了…”
劫后余生的工人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震惊、感激和一丝莫名的寒意。那个人救了他们,却冷漠得如同完成一件任务,甚至懒得看他们一眼。
凌风穿梭在小巷中,快速回收着之前射出的、还能使用的箭矢。他救那些人,并非出于善心,只是恰好遇上,测试弓术,顺便清理一下道路障碍。那些工人的感激或恐惧,与他无关。
他的物资搜寻不算顺利,只补充了几瓶水。但他对自身能力的掌控和弓术的运用,有了实质性的提升。对外界的信息也多了零星几点了解:怪物在适应,没有救援迹象,可能有零星军队尝试过但失败了。
天色渐渐又开始变得昏暗。他不再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防空洞的位置快速返回。
一路上,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死亡气息更加浓郁了。幸存者的活动迹象似乎更少了,而畸变体的数量和行为模式,都在预示着,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他回到那个荒废的铁路坡道,仔细清除掉自己留下的痕迹,再次悄无声息地滑入那个隐蔽的入口。
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将一切纷扰和危险再次隔绝在外。
黑暗和寂静再次包裹了他。
他靠在门上,缓缓松了口气。
他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站在门口,闭上眼睛,再次尝试主动引导体内那股热流。
这一次,热流响应召唤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一丝。它们更听话地朝着依旧有些酸胀的胸口汇聚,修复着最后的伤势。
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经历了白天的连续射击、奔跑和高度专注后,这股热流的“总量”或者说“活跃度”,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增长。
战斗、使用能力、极限运动,能促进它的成长?
凌风睁开眼,在黑暗中,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他找到了快速恢复的方法,也隐约看到了变得更强的路径。
这个发现,比找到热武器更让他感到“安全”。
他走到角落,放下东西,拿出食物和水,开始补充能量。
黑暗中,只有他细微的咀嚼声。
防空洞外,夜幕彻底降临,牛城沉入了更深、更绝望的黑暗之中。而洞内,凌风的进化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