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员破门而入,动作迅猛,一步就跨了进来。
黑洞洞的枪口,没有半分犹豫,直指李向东。
指挥部里嘈杂的空气,在这一刻彻底死寂。
这不是警告。
这是来自前线的杀气,枪上还带着洗不掉的硝烟味。
就在他们即将扑上的瞬间。
一道身影横移半步,不偏不倚,严丝合缝地挡在了李向东身前。
是陈岩。
他甚至没去看那两个警卫员,只用那双沉静却锐利得扎人的眼睛,迎向王撼山几欲噬人的视线。
“住手。”
陈岩的声音不高,却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地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冷硬。
两个警卫员的动作骤然一僵。
他们是王撼山的兵,但他们也认得出,眼前这个男人身上那股同类的、甚至更加淬炼过的危险气息。
“让他滚!”王撼山嘶吼,脖子上青筋坟起,“这是老子的地盘!”
陈岩没再多说一个字。
他从怀里摸出个红色的证件本,手腕一抖。
“啪!”
证件本被甩开,露出里面烫金的国徽和一行醒目的黑体字。
那两个警卫员的眼神在触及那行字的瞬间,骤然凝固。
他们握着枪的手臂,像是被卸掉了所有力气,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那是军人对更高授权,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
王撼山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脸上那股焚尽一切的狂怒,被这本证件当头浇灭,虽然余烬仍在,却多了一丝无法抑制的动摇。
他不是莽夫。
他看懂了。
他扫过陈岩眼中那不惜把天捅个窟窿也要保住李向东的决绝。
他扫过苏晴那张惨白的脸上,因理论被践踏而愤怒,却寸步不让的笃定。
他更看懂了自己那两个最得力的兵,为何会在对方面前瞬间缴械。
这不是胡闹。
王撼山的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困在绝境的野牛,粗重地喘着气。
他挥了挥手,嗓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出去。”
“都出去!”
屋子里的人如蒙大赦,又带着满腹的惊疑与困惑,潮水般退了出去。
门,被重重地关上。
指挥部里,只剩下四个人,和一室令人窒息的沉默。
王撼山没有坐,他像一头焦躁的狮子,绕着那座巨大的沙盘,一圈,一圈,沉重地踱步。
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咯吱作响。
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钉在那面被李向东插上去的,扎眼的小红旗上。
“王总工。”
陈岩打破了沉默,语气缓和下来,不再是刚才的针锋相对。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技术失误。”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针对我们国家战略项目的阴谋。”
“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是抓住这个唯一的机会,将功补过,把敌人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时候。”
这番话,精准地给了老人那即将被怒火和绝望烧成灰烬的自尊,一个台阶。
一个无法拒绝的台阶。
是啊。
如果是敌人的阴谋,那他这三年的失败,就不是因为他无能。
而是因为敌人太狡猾。
王撼山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里,狂怒的火焰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混杂着痛苦、怀疑和最后一丝希望的幽光。
他看向李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