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站直了身体。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出两束惊人的亮光!
“不对!”
“全都不对!!”
她魔怔了,一把推开椅子,疯了般冲到旁边那张堆满草稿的桌前!
“唰!”
她抓起铅笔,扯过一张白纸。
陈岩和李向东都被她这一下惊得屏住了呼吸。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铅笔在纸上疯狂刮擦的“沙沙”声。
那声音,急促、狂乱,带着一股要将纸张撕裂的狠劲儿!
苏晴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公式和符号。
傅里叶变换。
希尔伯特变换。
波动方程。
克拉默—克朗关系式。
一连串陈岩听都听不懂的物理模型和数学公式,在她笔下奔流、冲撞、重构!
她不是在计算,她是在抓鬼!
用人类逻辑的巅峰,去围猎那个藏在数据最深处的幽灵!
李向东说的“慢半拍”,在她这里,是“相位延迟”。
李向东说的“重影”,在她这里,是“信号干涉叠加”。
李向东说的“定位不准”,在她这里,是“空间坐标映射畸变”!
最后一个公式落下,一个逻辑上天衣无缝,手段却阴毒到极点的理论模型,在纸上成型!
“啪嗒。”
铅笔从她颤抖的指间滑落。
那狂暴的刮擦声,骤然停止。
苏晴缓缓抬起头。
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那是被恐怖的真相彻底抽干了精气神的样子。
她看着桌上的检波器,又看看李向东,嘴唇翕动,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冰碴。
“是‘相位污染’。”
陈岩和李向东的眉头同时拧起。
一个闻所未闻的词。
苏晴胸口剧烈起伏,用最直白的话,解释这个魔鬼般的诡计。
“我们所有的地震勘探,原理都是在地面制造震源,用成千上万的检波器,接收地下反射回来的波。”
“靠计算每个波回来的时间差,画出地下的三维结构图。”
她的声音里透出一种属于科学家的,深刻的无力。
“这个理论的基石,是时间。我们绝对信任检波器收到的时间,就是真实的时间。”
“但敌人,没有。”
“他们没有破坏设备,没有修改数据。他们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技术,在信号被接收的那一瞬间,给返回的地震波,施加了一个极其微小、却又精准到可怕的相位偏移。”
她拿起那支铅笔。
“打个比方。他们让这支铅笔,在我们的世界里,凭空扭曲了零点零零一秒的时间。”
“这个扭曲,任何物理校验都查不出来。但结果是,通过这个检波器和它周围一片区域的所有数据,在最终成像时,都会产生一个固定的,精确到米的空间坐标平移!”
“一个被污染,就污染一片。成百上千个被污染,就能让整个油藏的成像,在我们的图纸上,完美地,整体地,平移出几百米!”
“所以,图纸没错,它完美画出了一座世界级油田。”
“钻井也没错,它精准地打在了靶心上。”
“错的是”
苏晴的目光穿过所有人,声音里是三观被击碎后的空洞。
“我们打中的靶子,从头到尾,都只是敌人用数据给我们画出来的一个——”
“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