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供起来,等他把我们卖个底朝天?”
“不。”
李向东摇头。
他缓缓收回手,走到那张巨大的基地线路图前。
他的手指,顺着那条他用血汗画出的红色轨迹,缓缓滑动。
那条线,是一条寄生在巨人血管里的毒虫。
“一条毒蛇,最有价值的时候,不是它被剁成几段之后。”
李向东转过身,看着陈岩,也看着一旁早已被这疯狂对话惊得无法言语的苏晴。
“而是它还活着,并且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时候。”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淬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狠意。
“我们不但不能抓他。”
“我们还要,让他为我们所用。”
“让他,把那把捅向我们的匕首,亲手递到我们手里。”
整个房间,落针可闻。
陈岩被李向东这个大胆到疯狂的想法,彻底镇住了。
苏晴张了张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用一个已经确认的内鬼,去反向设局?
这不是冒险。
这是在用整个基地的安全,“龙吟”号的命运,在场所有人的脑袋,去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豪赌!
陈岩盯着李向东,像在看一个怪物。
他的本能还在咆哮着抗拒。
可李向东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陈队,你选。”
李向东伸出一根手指。
“抓了他。我们赢得了一场战斗,输掉整场战争。我们会得到嘉奖,然后用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提防一把看不见的刀。”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或者,利用他。我们把刀柄抢过来,主动捅向敌人。把那艘‘深海匕首’,连同它背后的所有人,一次性,彻底地,按死在太平洋的海底。”
“我们会赢下整场战争。”
李向东收回手,撑在桌上,剧烈地喘息了几下。
他看着陈岩,声音轻了下去,却带着一股剖心见胆的坦诚。
“当然,可能会输。”
“输了,万劫不复。”
“但总好过,像现在这样,被人堵在家里,打断了腿,还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在门口耀武扬威。”
最后一句话,狠狠砸在了陈岩的心上。
是啊。
被人堵在家里。
打断了腿。
这种憋屈,这种耻辱,比任何风险都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是个军人。
军人的天职,不是躲在堡垒里祈祷和平。
是主动出击,把战火烧到敌人的阵地上去!
他那颗被愤怒和程序正义填满的心,终于被彻底撬动了。
眼中的挣扎和犹豫飞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顶级特工权衡完所有利弊之后,选择最危险也最有效那条路的,冰冷决断。
他缓缓地,将那部黑色的电话,重新放回了原位。
咔哒。
一声轻响,却重逾千斤。
这个动作,就是他的回答。
苏晴长长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只觉得手脚发软。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三个人,已经彻底绑在了一辆冲向悬崖的战车上。
没有退路。
“好。”
陈岩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看向李向东,眼神里再也没有半分犹豫,只剩下一种同类之间才能读懂的,近乎疯狂的信任。
“我陪你赌这一把。”
他顿了顿,指出了这个疯狂计划里最致命,也最现实的一个难点。
他指了指门外,龙文涛办公室的方向。
“计划很好。”
“但我们绕不开一个人。”
陈岩的声音,像一块沉入深海的铁。
“林默,是龙文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