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就可以预判,若是殿下登基为帝,那妥妥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癫帝。
到时候,谁还能阻挡住他的脚步?那不得要杀疯了!
秋鹤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谢辞渊最后的视线,容卿颤巍巍地登上了马车,马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明月楼。
这一路,她几乎头也没回,逃命似的消失。
他刚刚压制下去的癫狂,又要忍不住卷土重来。
她就那么怕他?
以前她没出嫁时,怕他!
如今嫁了人,五年后再见,她还是怕他!
他从没有凶过她,也没骂过她,更没伤害过她,他真不知道,她为何要怕他?
裴淮之肆意地伤她,羞辱她,践踏她的情……她明明很难受伤心,却还是一次次的原谅,一次次的包容。
凭什么?
她怎么就那么喜欢裴淮之?
他真是嫉妒啊。
嫉妒的每一日,他都想着要杀了裴淮之。
可是,弄死了裴淮之,她肯定会很难过的,她还会恨他!
谢辞渊深呼吸一口气,冷静冷静,不能再继续想下去。
否则,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容卿坐上马车后,惊惧的内心都没缓过来,看见谢辞渊的那一刻,她真以为自己要被他灭口。
他的眼神太可怕了!
这世上怎会有他那么可怕的人?
还好,他顾念着父亲之前教过他的情分,没有对她痛下下手。
这一刻,她将程夙与馨儿的事,都彻底抛诸脑后。
她焦急地让车夫驱车,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国公府。
一路上,她手脚冰凉,脸色煞白……如夏担忧地摸了摸她的手:“夫人,你的手好冰啊,你还好吗?”
容卿摇了摇头,她觉得有些头疼,昏沉。
她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想起当年的那一幕血腥残酷的画面。
半个时辰后,她浑浑噩噩地被如夏搀扶下了马车,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好。
如夏担忧至极,她连忙派人请周府医。
周府医把了脉,眼底满是惊诧:“夫人这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吗?她这是惊吓过度……”
如夏的脸色难看,她张了张嘴,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也不能随意宣扬,她抿着唇角没有多说。
周府医开了一些安神压惊的汤药。
容卿喝了药,躺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她意识昏昏沉沉,一会儿梦见父亲母亲,一会儿又梦见二弟二妹。
最后,竟是梦见脱光了衣服,俊美如俦的谢辞渊。他墨发披散未着寸缕,双眼裹着浓厚的情欲。
他青筋凸起力量十足的手臂,死死地摁住她的双膝,然后,低下头……
容卿摇着头,低叫一声:“不,不要!”
下一刻,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大口喘着气,神思恍惚地望着床幔顶。
玉婷听见了声音,连忙从外面跑进来:“夫人,你怎么了?”
容卿有气无力,双眼无神地看着玉婷。
梦境里的情景,太过离谱荒唐,她羞耻得说不出口,她想不明白,为何会做那样难以启齿的梦?
她怎能梦到了裸露着身体的谢辞渊?
她是疯了吗?
裴淮之纠结了一下午,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控制着不让自己踏入慕云院。
可当他听说,慕云院请了周府医,他就彻底的坐不住了。
他询问周府医情况。
周府医说,容卿情况不太好,起了低热。
裴淮之在书房里枯坐了两个时辰。
眼看着纳妾时间快到了,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去了慕云院。
再次见到容卿,她面容憔悴不堪,双眼虚浮无神,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这样的她,脆弱得像是被暴雨摧残的残花。
裴淮之的心猛然一揪。
看来,他纳凝儿的为妾,容卿表面看着浑然不在意,心里早就痛不欲生了吧?
她到底还是在乎他的!
裴淮之的心里顿时好受了几分,他叹息一声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我知道,纳凝儿为妾这件事,你很难过痛苦。”
“但事已至此,我也无可奈何。凝儿当年救了我,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楚……她如今身子被我占了,又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不管她。”
“但是,卿卿你放心,国公夫人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我绝不会让凝儿,越过你的地位……以后,我会好好的弥补你。”
容卿怔然地抬头看向裴淮之。
她有些迷惘,没太注意他说了什么。
裴淮之看着她迷惘,如迷路的麋鹿,无端觉得有些可爱!
他的心一软,轻轻地揉了揉她额间的柔软的发丝。
“别难过了,今晚,我来陪你如何……”
恍恍惚惚的容卿,听到这句话,她猛然清醒了过来。
她不动声色地推开了裴淮之。
“这怎么好?今日是周姨娘的好日子,我怎好鸠占鹊巢?”
“周姨娘?”裴淮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容卿勾唇,淡淡地笑了笑:“周姨娘就是周书凝啊……我这样称呼,可有不妥?”
裴淮之恍然,虽然听着有些别扭,却没有反驳。
“没有不妥!”
容卿眼底的迷惘褪去,恢复了清冷,疏离。
她站起身洗漱更衣,再没有与裴淮之搭话。
裴淮之感受到她的疏离,他无奈地摇头。
他之前别扭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释然。
她越生气,就代表越在乎他!她心里还是有他的,这就够了。
凝儿对他情深义重,为他付出那么多,他不可能抛弃她,不负责任。
容卿也是他的责任。
无论哪一个,他都放不下,都有些亏欠。
往后,他会尽量一碗水端平,绝不会轻易委屈了哪一个。
纳了凝儿后,他就准备准备,可以与容卿圆房了。
这些年让她独守空房,是他对不住她,以后,他不会再冷落她。
他会对她,与凝儿一样好!
二夫人尤氏将晚宴安排得妥妥当当,大红灯笼挂满每个院子,月影轩的窗子贴满了喜字。
前院厅堂,更是铺了长长的红毯。
虽然纳妾不比娶妻隆重,但老夫人吩咐了,该有的,也得给周书凝补足。
尤氏得了这个暗示,自然也布置了精致奢华的喜堂。
周书凝坐在铜镜前,穿上了大红色的嫁衣,嫁衣是临时买的,虽然有些不合身,但无论是料子还是做工,都是数一数二的。
她生来就该享福,就该被金尊玉器娇养着。
不知怎的,她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新娘妆容,突然想起嫁给苏城的那一天。她嘴角的笑意凝滞,眼底满是委屈愤慨。
嫁给苏城,相当于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是她此生最大的耻辱……当初,若非苏城握着她的把柄,她如何能屈尊嫁给他?
等她在国公府站稳脚跟,她得想法子去桂花村,将苏城给彻底解决了!
京城西南角,一处破庙内,苏城衣衫褴褛,搂着浑身滚烫的儿子,他眼底满是绝望。
苏小腾被烧得迷迷糊糊,嘴里一直喃喃喊着:“娘,你在哪里?小腾好想你……”
苏城呜咽哭泣起来,“小腾,你别睡,撑过去……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你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