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烟依偎在林风肩头,月光在她清澈的眼眸中流转,她沉吟片刻,轻声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的帝王心术,驭下之道,归根结底,不过也是如此吧?”
林风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赏:“师妹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就透。确实如此。纵观古今,许多王侯将相的崛起之路,暗地里都离不开这一套。他们往往并非亲自作恶,而是默许、甚至暗中怂恿一部分恶人,去欺压盘剥那些安分守已的善人良民。”
他声音平缓,却揭开了历史残酷的一角:“当善人被逼迫到忍无可忍,奋起反抗时,冲突便起。待到双方争斗得两败俱伤、筋疲力尽之际,那高居堂上的帝王或将相们便会‘适时’地现身,以公正调停者的姿态出面‘劝架’,施行‘仁政’,平息纷争。一番操作之下,无论是心存怨愤的恶人,还是感激涕零的善人,最终都不得不屈服于这强大的调停力量,活在对帝王权威的恐惧与依赖之下。就在这无数次的冲突与调停中,帝王的权威日益巩固,疆土也随之不断扩大,成就了所谓的山河社稷。”
柳含烟听到这里,唇角泛起一丝冷峭的笑意,那笑容里有了几分与她年龄不符的透彻与讥讽:“所以,在帝王将相那些大人物的眼里,世间吵吵嚷嚷的善恶之辩、忠奸之分,恐怕都只是一句可随意利用的屁话罢了。有用时便是旗号,无用时便弃如敝履。”
“唉,”林风轻叹一声,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对世情的无奈,“正是此理。可悲的是,世间众生大多看不透这层表象,反而皆以帝王权术为至高无上的楷模。以至于这风气向下蔓延,连市井之中的贩夫走卒,与人争执时,说话让事都竟模仿起那几分可笑的‘帝王之风’了。”
他的语气带上一丝厌弃:“他们不论事实是非,不讲道理黑白,一味胡搅蛮缠,仗势欺人若不成便撒泼打滚,只求压服对方,占得口舌上风或点滴便宜,将周遭搅得乌烟瘴气,还自以为得了什么真传妙法。”
柳含烟蹙起秀眉,接话道:“这才是最荒谬之处。帝王身处九重之上,手握生杀予夺之大权,他或许可以不分黑白,胡搅蛮缠,因他确有承担后果的实力与地位。可那些命如草芥的贱奴贫卒,竟也对着自家通类耍弄这一套,便显得尤为可悲又可笑。即便他们耍弄得再纯熟,难道还能真成就什么帝王伟业不成?不过是东施效颦,徒增笑耳。最终污染玷污的,唯有自已那颗本该保持淳朴洁净的本心,在轮回之道上自毁前程。”
林风握紧了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语气变得温和而坚定:“罢了,世道如此,非你我二人之力所能扭转。那些沉迷于此道之人,便由得他们去吧。我们只需谨守本心,明辨是非,保护好自已与所珍视之人,不被这浊浪卷没便好。”
他抬头望向那轮亘古不变的明月,声音沉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天道深远,终究损有余而补不足。我们只需行我们的善,积我们的德,修我们的道,问心无愧便是。”
柳含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月华皎洁,洒遍山河,仿佛能涤荡一切污浊。她心中的些许郁结也随之散去,轻轻“嗯”了一声,将头重新靠回林风肩上,享受着此刻的静谧与安心。远方依稀传来的虫鸣,仿佛也在应和着:守住本心,便是对混沌世道最有力的回应。
柳含烟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林风坚毅的侧脸上,月光柔和了他平日劳作留下的些许粗糙痕迹。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对了,你的《雷鸣剑典》……修炼得怎么样了?那可本是内门弟子才有资格参阅修习的上乘功法,我……我这次可是冒着被逐出师门的风险才偷偷拿给你的。”
她的语气里后知后觉地渗出一丝后怕,当时凭着一股冲动和情愫将秘籍给了他,如今细想,若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林风感受到她的担忧,转过头,眼神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明亮和坚定。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师妹放心,我知晓轻重,更明白你为我冒了多大的风险。这秘籍,我视若性命,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语气沉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自得到它之日起,我无日无夜不在暗中苦练。杂役的活计一完,旁人歇息时,我便寻那无人之处,揣摩剑诀,引动雷元。虽无人指点,进展或许慢些,但其中精要,已逐渐掌握。我能感觉到,l内灵力运转愈发顺畅,剑招威力也与日俱增。”
说到此,他眼中燃起灼灼光芒,那是对力量的渴望,更是对未来的承诺:“此次外门弟子大比,我势在必得!定要夺得那头名,堂堂正正晋升内门弟子。届时,”他深深望进柳含烟的眼眸,“这《雷鸣剑典》我便无需再偷偷修炼,你我……也无需再这般避人耳目,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充记了强大的自信和对两人未来的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站在擂台上赢得荣耀的时刻。
柳含烟看着他眼中燃烧的斗志和那份为她而战的决心,心中的担忧渐渐被一股暖流和自豪所取代。她相信他,相信这个看似平凡却蕴藏着巨大潜力和坚韧意志的少年。她嫣然一笑,用力回握他的手:“好!我信你!到时侯,我看谁还敢再小瞧于你!”
月光下,两人相视而笑,对未来充记了共通的期待。林风心中那份变强的信念,因了柳含烟的期望与情意,变得愈发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