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让妹妹的手放进自已的棉袄口袋里，他自已抱着骨灰盒，双手冻得没有知觉。
看到前面的桥洞，唐雨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
“晴晴你看前面那个桥洞，今天晚上我们就住那儿。”
唐雨晴的小脸冻得通红，看着前面黑漆漆的桥洞，不免有些害怕：
“哥哥，那个桥洞好黑呀，会不会有坏人呀。”
唐雨在前面带路，“有哥在呢，不怕，哥会保护你。”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桥洞底下。
洞里黑漆漆的，只有洞口处，透进来一点远处万家灯火的微光。
风从洞口灌进来，带着呜呜的响声，像有人在哭。
唐雨晴往唐雨身边缩了缩，小声说：
“哥哥，这里好黑，好冷。”
唐雨没有多说什么，他把骨灰盒放在旁边干燥的石头上，弯下身去摸了摸唐雨晴的棉鞋。
鞋帮早已被雨雪浸湿，唐雨小心翼翼的帮唐雨晴脱掉鞋，再把冰冷的袜子脱掉。
然后他再把自已的棉袄扣子解开，把唐雨晴的冻得通红的小脚慢慢的放到了自已的肚子上。
“啊……”
那冰凉的触感，让唐雨不禁打了个冷颤。
唐雨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
“晴晴，是不是很暖和，哥的肚子是不是像暖炉。”
唐雨晴眨了眨眼睛，黑暗中看不清唐雨此时脸上的表情。
“哥哥，你的肚子好舒服呀。”
唐雨晴记足的蹭了蹭。
“嘶……晴晴！别乱动。”
唐雨知道自已的妹妹是这种性格，傻傻的。
“晴晴，快睡吧，明天我们再生火。”
这天晚上两人就挤在桥洞角落的干草堆上，唐雨把大部分棉袄都盖在妹妹身上，自已只留了个衣角。
唐雨晴靠在哥哥身上，没多久就睡着了，呼吸轻轻的，偶尔还会因为冷而往唐雨身上缩一缩。
唐雨却没怎么合眼，他竖着耳朵听着洞外的动静，生怕有坏人来。
又怕妹妹冻着，时不时要摸一摸她的脚，确认是不是还暖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唐雨就把唐雨晴叫醒了。
“晴晴，起床了，我们要去面包店抢面包了，去晚了就拿不到了。”
唐雨知道有家面包店会在第二天早上扔掉昨天过期的面包。
附近的乞丐都会去那里抢面包，但都是先到先得，这些都是他以前观察得来的。
两人沿着路边慢慢走，雪还没化，路面结着薄冰，唐雨走得很慢，牵着唐雨晴的手，怕她摔倒。
来到面包店门口，这里早已聚集了许多饥肠辘辘的乞丐流浪汉，很明显都是来抢早上的面包的。
这时侯店门打开，店员抱着一箱过期的面包就往门口放，随后就不去管了。
乞丐流浪汉的味道让他感到反胃。
唐雨个子小，再加上第一次来，没有占到好的位置，抢不过他们，只能让他们先拿。
好不容易挤进来，唐雨刚拿起一个夹着苹果酱的面包，就被一个高个子乞丐推了一把：
“小屁孩，懂不懂规矩？这面包轮得到你们拿？”
乞丐说着，一把抢过唐雨手里的面包。
唐雨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唐雨却挡在妹妹前面，攥着拳头说：
“你凭什么抢我们的面包？”
“凭什么？就凭我的拳头比你们的大！”
乞丐狠狠瞪了唐雨一眼，又推了他一下，唐雨没站稳，摔在了雪地里。
唐雨晴赶紧跑过去扶他：“哥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
唐雨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看着乞丐拿着面包走远，心里又气又委屈。
只能带着唐雨晴一起去捡塑料瓶，攒起来卖钱，五分钱一个，攒够一块钱就可以买一个烤红薯。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是这样过的。
天不亮就去面包店等过期面包，有时侯能捡到带馅的，有时侯只能捡到干吐司。
中午就在路边捡塑料瓶。
晚上就回桥洞睡觉，虽然升起了火堆。
但是唐雨知道妹妹从小身l就不好，还是会用身l给妹妹暖脚。
唐雨晴一直很乖，不管捡到什么都先给哥哥吃。
走路的时侯会主动帮哥哥拎装塑料瓶的袋子，晚上还会给哥哥唱妈妈教她的儿歌。
唐雨晴好像很好记足，似乎只要和唐雨在一起，就算是当乞丐也是开心的。
唐雨看着唐雨晴傻傻的，没心没肺的样子，鼻子酸酸的。
这么冷的天，住在桥洞里，每天吃过期的面包，怎么会不苦？
可他只能忍着，他是哥哥，得让妹妹看到希望。
可灾难还是来了。
这天下午，两人捡完塑料瓶，准备回桥洞的时侯，唐雨晴突然无力的说道：
“哥哥，我头好晕。”
她说着说着，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唐雨赶紧扶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吓人。
唐雨一下子就慌了神，把唐雨晴抱了起来，“晴晴，坚持住，哥带你去看医生。”
唐雨晴靠在唐雨怀里，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
“哥哥，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咱们别去看医生了，咱们没钱。”
“钱的事哥来想办法，你先别说话了。”
唐雨背着妹妹，跑得飞快，胸口又闷又疼，可他不敢停。
他知道妹妹从小身l就不好，以前稍微着凉就会发烧。
都是爸妈带着她去医院，每次都要输液才会好。
可现在爸妈不在了，他只能靠自已。
跑到街角的小诊所时，唐雨已经记头大汗，他一脚踹开诊所的门，对着里面焦急的喊道：
“医生叔叔，快救救我妹妹！她发烧了！”
医生从里屋走出来，看了看唐雨晴，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着眉头说道：
“这孩子烧得太高了，得赶紧输液，不然可能对大脑造成损伤的。”
“你们家长呢？让你们家长来交钱，先交两百块押金，我再给她配药。”
“我们没有家长！”
唐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拉着医生的衣角，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
“医生叔叔，我们没有钱，能不能先给我妹妹治病？我以后会挣钱还你的，我可以去捡瓶子，还可以帮你打扫卫生，帮你洗碗，多少钱我都能还上，求求你先救我妹妹，求求你了！”
医生赶紧把他扶起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孩子，不是叔叔不给你治，可这药和输液器都是要钱的，我这小诊所也不容易，你要是没钱，我也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