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的甬道弥漫着铁锈般的腥气，石壁渗出的黏液在火把映照下泛着暗红，像凝固的血液。王小二扶着赵晓燕往前挪步，女孩的脚踝被箭羽划伤，每走一步都疼得吸气，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出声，只是攥紧了他的衣角，指节泛白。
“忍着点。”王小二的声音压得很低，军靴踩在黏腻的地面上发出咕叽声，“到了安全地方就给你包扎。”他能感觉到掌心的青铜匕首在发烫，这把雾隐人赠予的信物，此刻正对着甬道深处震颤，像是在呼应什么。
苏晴举着火把紧随其后，火光在她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她盯着石壁上的刻痕，那些扭曲的线条渐渐汇聚成熟悉的图案，与父亲笔记里的血祭符文一模一样。“这些符号是活的。”她突然停住脚步，指尖轻触石壁，那些纹路竟像蛇般蠕动起来，“它们在吸收光线。”
赵卫东殿后，斧头在手里转了个圈，斧刃劈开迎面扑来的蝙蝠群。“他娘的，这鬼地方比沼泽还恶心。”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目光扫过头顶垂下的钟乳石，那些石笋尖端挂着透明的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像在滴血，“张烈那狗东西肯定没走远，老子闻着他那股骚味了。”
甬道尽头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圆形石室中央矗立着座石台，台面刻满了蛛网般的沟槽，沟槽里残留的暗红色液体已经发黑，边缘凝结成晶亮的血痂。石台四周的石壁上，整面墙都布满了血红色的符文，符文中央嵌着七块还魂玉，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妖异的光。
“是血祭阵。”苏晴的声音发颤，她翻开父亲的笔记，指尖点着其中一页插图，“我爹画过这个，说需要七块还魂玉和……活人的心头血才能启动。”笔记上的字迹在这里变得潦草，墨水晕开相片血迹，“他说这是长生公司的终极计划，想用祭坛的能量制造不死军团。”
赵晓燕突然指着石台角落，那里扔着件破烂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笔帽上刻着个“苏”字，是苏教授的遗物。女孩捡起来时，钢笔突然从中间裂开，掉出卷极薄的羊皮纸，上面用鲜血写着：“符文有破绽，在北斗第七星”。
“北斗第七星是摇光。”苏晴立刻转向石壁，火把凑近时，符文群中果然有处北斗七星的图案，最末端的星位比其他符号黯淡许多，边缘还留着个细小的凿痕，“我爹动过这里！”
玄冰玉狐突然对着石台低吼，尾巴指向台面中央的凹槽。王小二走过去，发现凹槽形状与他们从母株那里带出来的核心水晶完全吻合。当水晶嵌进去的瞬间，整面石壁突然亮起红光，符文像活蛇般游走，七块还魂玉同时发出刺耳的嗡鸣。
“不好！”苏晴突然想起什么，“启动祭坛会唤醒底下的……”她的话被阵剧烈的震动打断，石台开始下沉，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洞，洞里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正在攀爬。
张烈的笑声从黑洞边缘传来，他不知何时绕到了石室另一侧，手里举着把沾血的匕首，刀尖挑着块还魂玉：“苏教授当年就是在这里献祭了自己的助手，可惜啊，差最后一块玉没能成功。”他将匕首往自己手臂上划了道口子，鲜血滴在石台上，沟槽里的暗红液体突然沸腾起来，“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赵卫东扑过去时，张烈已经将那块还魂玉嵌进了北斗星阵的缺口。石壁上的符文瞬间连成一片，红光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影，像是被献祭者的冤魂。玄冰玉狐对着那些人影喷出寒气，白雾撞上红光竟发出滋滋的响声，人影中突然传来苏教授的声音：“毁掉阵眼！在石台底下！”
王小二突然明白过来，父亲的声音不是幻觉，而是血祭符文记录下的残响。他拽起赵晓燕跳上正在下沉的石台，苏晴紧随其后，火把在气流中剧烈摇晃。石台边缘的沟槽里，沸腾的血液正顺着缝隙往下渗，露出底下闪烁的金属光泽，是块巨大的陨铁，与祭坛入口的天外陨铁材质相同。
“是陨铁在吸收能量！”苏晴指着陨铁表面的纹路，那些纹路与雾隐人石室的刻痕如出一辙，“这才是祭坛的核心！”她将核心水晶从凹槽里拔出来，红光顿时黯淡了几分，“需要用纯净的能量中和它，就像母株那样！”
玄冰玉狐突然纵身跃向陨铁，眉心渗出的金色血液滴在陨铁上，发出声清脆的响声。陨铁表面的纹路开始结冰，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张烈见状疯了似的扑过来，匕首直刺狐狸的要害，却被赵卫东一斧头劈中手腕，惨叫着滚下石台。
“抓住他！”王小二大喊着，却被阵更剧烈的震动掀翻。石台彻底沉入黑洞，他们抱着陨铁悬在半空，下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是无数被符文唤醒的变异体，正在黑暗中张开血盆大口。
苏晴将核心水晶紧紧按在陨铁上，水晶与狐狸的血液交融，发出耀眼的白光。“我爹说过，光与影永远相生相克。”她的脸上沾着血污，眼神却异常明亮，“这才是古祭坛真正的启示。”
白光笼罩石室的瞬间，所有符文同时熄灭，黑洞里的嘶吼声戛然而止。王小二抱着赵晓燕落在坚实的地面上时，发现石台已经重新升起，只是上面的血祭符文全都变成了灰白色，像褪了色的旧画。
张烈的尸体躺在石台边缘，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手里还攥着半块碎裂的还魂玉。赵卫东踢了踢尸体，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便宜这孙子了。”
玄冰玉狐蜷缩在苏晴怀里，金色的血液染红了女孩的衣襟。它虚弱地舔了舔苏晴的手指，尾巴轻轻扫过那块陨铁，仿佛在确认什么。苏晴突然发现，陨铁表面的冰纹正在形成新的图案：是幅完整的长白山地图，上面用金光标出了最后一处还魂玉分株的位置。
“在天池底下。”她抚摸着冰纹，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我爹一直都在指引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