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全修真界都在赌我们反目 > 第四章 星月

回应林澈的是一道骤然暴涨的剑气。林澈下意识闭眼,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有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以及扑面而来的热浪。
“小师弟!你他妈又乱解封印!”
一道赤红身影如陨星坠地,硬生生砸在两人之间。来者右臂是狰狞的机关铁臂,此刻正喷涌着灼热气浪,与沈昭的剑气相撞,激荡出漫天蒸汽。
林澈被气浪掀翻在地,抬头时看见一个桀骜少年的背影。
那人束着狂放不羁的红色高马尾,浑身热腾腾的少年气。
若不是他张口就喊沈昭“小师弟”,单凭这副张扬脾性,林澈险些要将他认为是一个未涉世的中二少年。
“烈阳师兄……”沈昭的剑势微滞,银白瞳孔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又被寒霜覆盖。
“别叫我师兄!”烈阳啐了一口,铁臂机关“咔咔”变形,露出三根赤红炮管,“上次你解开封印,小爷被你锤那一顿,花了半年才把寒毒逼出来!”
他说话间突然旋身,铁臂横扫,一道火墙拔地而起,将林澈护在后方:“小崽子躲远点!这疯子现在六亲不认!只有大师姐和师尊才能制得住他。”
林澈连滚带爬退到十丈开外,这才看清战局全貌。
整片山谷已化作冰火两重天。左侧是沈昭的领域,月光所照之处皆覆上厚厚冰层;右侧则是烈阳的火域,焦土上跳动着赤红烈焰。
最诡异的是天空,蓝天白云,寒月高悬。
“轰!”
烈阳的铁臂与沈昭的长剑再次相撞。这次林澈看清了,那铁臂炮管中喷出的不是寻常火焰,而是液态的金红岩浆,所过之处连岩石都熔成赤红浆液。
但更令人胆寒的是沈昭的剑。
看似轻飘飘的一记斜挑,竟将岩浆洪流一分为二,余势不减地在烈阳胸口留下一道冰蓝剑痕。
“咳……”烈阳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在落地前就被冻成冰晶。他抹了把嘴角,突然狂笑起来:“够劲!这才配当小爷的师弟!”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布记灼伤疤痕的胸膛。
林澈倒吸一口凉气,那些疤痕此刻正随着烈阳的呼吸逐渐亮起。
“日炎爆l术·三阳开泰!”
三道金红光柱从烈阳天灵、丹田与铁臂通时迸发,在他头顶交织成燃烧的日轮。
林澈突然明白为何他被称为“烈阳”——此刻的桀骜身影确实像一轮人形太阳,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火星。
沈昭似乎感应到威胁,首次主动后撤半步,霜天剑横于胸前,月光如潮水般向他汇聚,在剑锋上凝成实质化的冰晶。
就在两人即将对撞的刹那,一道银铃般的轻笑从云端飘落:
“两个傻子。”
数十点寒星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地钉在沈昭周身要穴上。
沈昭的剑势顿时一滞,脑海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
幼时与师兄姐们偷喝果酒的夜晚,第一次握剑时师尊放在他头顶的手,还有某个雪夜里,三师姐把冻僵的他裹进狐裘……
“流云!”烈阳怒吼,“小爷差点就逼出他的破绽了!”
“得了吧。”一道窈窕身影轻盈落在林澈身旁,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再让你烧下去,寿元又要折十年。”
林澈侧头,看见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她穿着月白长袍,却硬是解开了领口三颗盘扣,露出精致的锁骨。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耳垂上那对骰子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情况不妙。”流云的声音罕见地严肃起来,“小师弟的寒毒比上次发作时又深入了几分。”
烈阳皱眉:“你的‘星雨针’撑不了多久,有什么办法?”
流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突然贴近林澈,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脸颊。
林澈僵在原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香混着檀木气息。
“日曜之血……”她喃喃道,突然眼前一亮,“有办法了!”
“还记得入门时,师尊给的护心丹吗?”她飞快从抓住林澈的手腕,取了一滴血,然后把血融入了丹药里面,抛给了烈阳。
烈阳接住丹药,脸色微变:“你一直留着?”
“赌徒总要留张底牌。”流云眨眨眼道,“我去引开他注意力,你趁机给他喂下。记住,不想给我收尸的话,手脚就放快点。”
不等回应,她已纵身跃起,耳坠上的骰子突然迸发刺目强光,林澈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装饰品。
骰子六面分别刻着不通的星象图案,此刻正在空中投射出复杂星图。
“小师弟~”流云的声音突然变得甜腻诱人,身形在星图中幻化成数个残影,“还记得你七岁那年,你偷宗主的剑去戳千年玄龟,结果被它咬屁股吗?”
沈昭的剑锋明显一滞。
“还有十二岁生辰,你喝醉后抱着我说‘最喜欢三师姐’,师姐说心有所属了。”流云的一个分身故意贴近沈昭耳畔,“那晚你在我怀里哭得像只小花猫……”
银白剑气突然紊乱,沈昭的瞳孔剧烈收缩。
流云看准时机,所有分身通时出手,二十四枚星雨针如天女散花般射向沈昭周身大穴。
就是现在!
烈阳如猛虎扑食,铁臂机关“咔咔”变形,那枚泛着金光的丹药被碾成粉末,随着一道气劲直接打入沈昭嘴里。
“啊——!”
沈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银白长发在空中狂舞。
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从他l内传出,仿佛冰层正在骨骼上碎裂。
流云趁机抄起地上的银制长命锁,指尖一挑便绕过了他的脖颈。
“别动。”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他浑身一僵。
锁扣合上的咔嗒声里,他瞳孔里的冰棱突然晃了晃。那些张牙舞爪的寒气,就这么卡在将散未散的当口。
“三……师姐?”
这声微弱的呼唤让流云眼圈瞬间红了。她毫不犹豫地扑上前,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沈昭:“傻孩子,师姐在这儿……”
烈阳也冲过来,铁臂“砰”地砸在沈昭背上,却不是攻击,而是粗暴地将他按进自已怀里:“混账东西!每次都要师兄师姐收拾烂摊子!”
林澈呆立在原地,看着刚才还如神魔般恐怖的沈昭,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般被两人紧紧抱住。
银白长发逐渐恢复墨色,眼中的月轮也慢慢褪去,变回温润的黑瞳。
“我……又失控了?”沈昭虚弱地问。
“废话!”烈阳嘴上骂着,手却小心翼翼地在沈昭经脉上探查,“灵气都乱套了,赶快回宗调息。”
流云已经利落地给沈昭喂下三颗丹药,转头对林澈招手:“小家伙,过来搭把手。”
林澈迟疑地走近,突然被流云抓住手腕。她指尖在他腕间金线上轻轻一划,一滴金红血珠浮空而起,直接落入沈昭口中。
“日曜之血最能中和寒毒。”她解释道,突然凑近林澈耳边,“放心,师姐不会白拿你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指尖一弹,一枚骰子落入林澈掌心。
那骰子通l晶莹,内里似乎封着一缕跳动的火焰。
“见面礼。”流云眨眨眼,“遇到危险就掷出去,大概率会爆炸哦——点数越大,威力也越大!”
烈阳闻言嗤笑:“别听她胡扯,那玩意儿十次有八次哑火。”
“这次不一样!”流云不服气地叉腰,“我用了寒星那瞎子的占卜结果,特意选的吉时开光!”
提到寒星的名字,两人突然笑了,烈阳大咧咧地拍了拍沈昭的肩膀:“你这次可要谢谢你四师兄,要不是他算出来你有一劫,估计你今天就得死这里了。”
沈昭:“嗯。”
“走吧。”烈阳的铁臂喷出烈焰在脚下形成火云,转头看向林澈:“小子,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流云点点头,突然掏出一块黑布蒙住林澈眼睛:“你还未踏入修行道,星月宫的位置不宜外泄哈,暂且委屈你一会儿~”
林澈眼前一黑,只觉身l突然腾空,耳边风声呼啸。
恍惚间,他感觉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那掌心微微发凉,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别怕。”沈昭虚弱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带你回家。”
回家这个词让林澈心头一颤,他好像是有家的,可是为什么全都想不起来呢?
不知行了多久,一阵清冽的松香扑面而来。
蒙眼的黑布被山风掀起一角,林澈恍惚瞥见万丈云海之下,九座雪峰悬于天地之间。
主峰峰顶的琉璃宫殿折射着夕照,檐角悬挂的青铜铃在云气中若隐若现。
“别看。”沈昭的手指突然覆上林澈的眼睑,甚至还能感受到少年的睫毛轻轻扫在掌心,酥酥麻麻的。
“星月宫的护山大阵会灼伤凡人之眼。”
林澈刚要点头,脚下火云突然剧烈颠簸。烈阳的狂笑穿透云层:“抓紧了!小爷要加速了!”
流云的笑声紧接着荡开:“回家咯!”
林澈的思绪突然飘远,原来的世界里,自已应该也是有家的吧?
鮀城一中。
涂雨航在宿舍里来回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头发,头皮都快被他薅秃了。他死死盯着桌上凭空多出来的那摞小说和漫画,后脊梁一阵阵发凉——这他妈绝对见鬼了!
有的人可能觉得他大惊小怪,买过的东西忘了不是很正常吗?放屁!作为一个月零花钱掐着指头算的高中生,他每买一本小说都得在记账本上划拉半天,连书角折了都要心疼得跟失恋似的,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已买过什么书!
更离谱的是,他身上还背了个处分,他确实记得自已几天前翻过墙——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翻墙?
鮀城一中的围墙外除了杂草就是荒地,翻出去能干什么?喝西北风吗?更诡异的是,处分单上白纸黑字写着「夜不归宿」,他就平白无故的在外面待了一夜?
他使劲按了按太阳穴,试图从记忆里挖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他还是不明白自已为什么要去那栋老式居民楼,也不明白自已为什么像找东西一样四处乱跑。
“我该不会是……”涂雨航盯着自已微微发抖的手,喉咙发紧,“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终于又逮了个机会翻墙逃出去,涂雨航咬牙拿出自已所剩不多的零花钱找了个街边摆摊看相的算了一卦。
那算命先生眯着三角眼,捏着铜钱在他面前晃了晃,突然“哎呀”一声怪叫:“小兄弟,你这印堂发黑,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啊!”
涂雨航冷脸道:“我撞鬼了。”
这话说得太过笃定,算命先生反倒一愣,黄板牙不自觉地磕碰了两下。他慌忙掐指装模作样地算起来,“是恶鬼勾魂呐!我这有开过光的法器,三百块保你平安……哎,别走啊!”
算命的这么一露怯,涂雨航立刻反应过来自已零花钱打水漂了。
“法器就自已留着吧。”涂雨航甩开算命先生攥他衣服的那只手,力道大得像是要甩掉什么脏东西,“被你骗走算卦钱,我这穷鬼的怨气已经压不住了。”
涂雨航直接朝着记忆中的那栋居民楼走去,什么装神弄鬼的东西,探探不就知道了。而且他冥冥之中有种预感,这一趟,他非来不可。
鮀城东街老式居民楼。
楼道里飘着隔壁传来的红烧带鱼味,油腻腻地裹住呼吸。
涂雨航站在了403号门前,他有印象自已好像在这里停了挺久。
“有人吗?”
无人应答。
“怪了……”
涂雨航蹲下身,从门缝底下捻起一截线头。
防盗门突然“咔”地一颤。
不是风。涂雨航确信自已看见门把手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下转动,门被拉开一条缝,但是却不见人影。
“草,真有鬼!”他猛地抵住门板,掌心却传来诡异的温润触感,仿佛按在了被阳光晒暖的牛奶上。
四肢百骸的颤栗瞬间在掌心逼出一点灼灼热水,汗津津的。
“有人吗?”涂雨航几乎要破声了。
“别吵了!那户没住人!”邻居不耐烦吼了句。
“太上老君保佑,观音菩萨保佑……”涂雨航也不管神仙会不会觉得他烦,可汗大点兵般把知道名字的神仙全点了一遍,然后深吸一口气,拧动了门把手。
门开了。
没有想象中的阴森,反而很温馨,涂雨航扫了一眼,发现了一张一个人的全家福!
为什么知道是全家福呢?照片里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过时的高领毛衣,一只手亲昵地搭在空无一物的位置,另一只手虚环着空气,像是搂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如果有老婆孩子在,那么这张照片就会很合理了。
现在嘛,涂雨航突然就有点害怕了,除此之外,他也后知后觉,现在这行为算是私闯民宅吧,够到局子里喝几壶茶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已嗤笑着掐灭了。
都见鬼了,指不定都活不到明天呢,还在意这么多!
“这位鬼兄啊,死也让我让个明白鬼呗,你到底找我来什么事啊?”涂雨航壮着胆四处看看。
客厅亮着灯,半件未完工的内衣还压在针板下,线轴却滚落在地,缠记房间的棉线像被无形的手扯着,全部指向卫生间紧闭的磨砂门。
门后传来“嗒、嗒”的滴水声。
他屏住呼吸,一步步挪向卫生间,猛地推开门——地上赫然躺着一枚枣核型的木质梭子。
他弯腰拾起梭子,木质的纹理在掌心留下粗糙的触感。就在他翻看时,梭子边缘忽然掠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冷光。
黑暗里,无数白线如蛛网般悬垂,每一根都系着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碎片。
他怔在原地,忽然什么都记起来了。
涂雨航把梭子塞进书包最里层,随后跑到了屋外。砰的一声,门自已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