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站在便利店的废墟前,磨损严重的帆布鞋碾过地面的碎玻璃,发出细碎的“咯吱”声。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纱,洒在断壁残垣上——便利店的招牌只剩“便利”二字,另一半不知被什么力道掀飞,斜插在路边的绿化带里;橱窗玻璃碎成蛛网,冷风裹着沙尘从缝隙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宣传单页,又重重砸在布记划痕的冰柜上。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不仅有血腥与焦糊味,还混着便利店过期牛奶的酸腐气,呛得他忍不住咳嗽,指尖下意识攥紧了口袋里半块没吃完的面包——那是他灾难前最后的存货。
身后的张伟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夹克,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的铁棍是从施工工地捡的,顶端还沾着水泥渣。“兄弟,警觉点,”张伟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扫过空荡荡的街道,“这安静得瘆人,连只流浪猫的动静都没有。”林宇回头,看见张伟额角的伤疤在月光下格外明显——那是之前在工地打架留下的,此刻他紧绷的下颌线,透着股常年混社会的狠劲。
便利店内部比外面更显狼藉。货架东倒西歪,原本码得整齐的零食撒了一地,巧克力包装被踩得变形,糖果黏在碎玻璃上;冰柜的门敞开着,里面的雪糕早已融化成水,在地面积成一滩黏腻的液l。一婷蹲在货架旁,她扎着清爽的短发,发梢沾着点灰尘,身上的卫衣还印着大学的校徽。她从货架残骸上扯下一块蓝白格子的破布——那原本是包零食的防尘布,边角还绣着小小的小熊图案,小心翼翼地裹住擦破皮的手指。她的指尖很细,伤口渗着细密的血珠,缠布时动作有些笨拙,却还是咬着唇,从冰柜后面拽出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双手攥得指节发白,铁棍的重量让她的胳膊微微发抖。
老陈则在便利店的角落徘徊,他穿着件洗得发黑的棉袄,领口磨破了边,露出里面起球的棉絮,佝偻的脊背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他的手里攥着个掉漆的搪瓷缸,时不时弯腰,用缸子在地面的裂缝里扒拉两下,像是在找什么;可每当听到外面的风声,他又会猛地直起身,眼神飞快瞟向门口的黑暗,瞳孔缩成一点,像受惊的兔子,随即又低下头,继续在废墟里翻找,嘴里还念念有词,没人听清他在说什么。
突然,一阵低沉的咆哮从街道尽头传来。那声音不像兽吼,倒像生锈的铁链在地上拖拽,带着股令人牙酸的涩意,瞬间打破了这虚假的宁静。林宇的汗毛猛地竖了起来,他当过两年兵,对危险的直觉格外敏锐,几乎是本能地嘶吼:“趴下!”
话音未落,十几道黑影已经从黑暗里冲了出来。它们的身高和普通人差不多,可皮肤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像脱水的树皮;双眼红得像烧红的炭,死死盯着四人,嘴角淌着黑色的黏液,每走一步都能闻到一股腐烂的腥臭味——那味道像死了半个月的老鼠,让人胃里翻江倒海。它们的动作很怪,胳膊僵直地往前伸,却跑得极快,鞋底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转眼就到了便利店门口。
“操!”张伟骂了一声,握紧铁棍就冲了上去。铁棍砸在最前面那怪物的头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敲在空心的木头里,黑色黏液溅了他一脸,他却没工夫擦,反手又是一棍,狠狠砸在另一只怪物的膝盖上,那怪物腿一软,跪倒在地。林宇也不含糊,抄起脚边一块沉甸甸的水泥块——那是从墙壁上掉下来的,还沾着点白色的墙皮,朝着怪物的胸口狠狠砸下去,水泥块碎裂的瞬间,他趁机拉起一婷往后退。
一婷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铁棍在手里晃来晃去,声音带着哭腔:“这到底是什么啊?它们……它们的手怎么是凉的?根本不是人吧?”
老陈还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搪瓷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混战的场面,眼神里记是复杂——有恐惧,有犹豫,还有一丝藏得极深的异样,仿佛早就知道这些怪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