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时的告别
林微在超市整理货架时，手机突然响了，陌生的号码让她心里莫名一紧。接起电话的瞬间，“陈默出车祸了，现在在市医院，你快来”的声音像惊雷般炸在耳边，她手里的商品“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顾不上捡就往超市外跑。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林微付了钱就往急诊室冲，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呛得她喉咙发紧。她抓住一个护士就问“陈默在哪”，护士指了指手术室的方向，说“正在抢救，医生在找家属”。林微跑到手术室门口，看见陈默的父母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陈母正捂着脸哭。
没等她开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手术通意书：“你是陈默的家属吗？他颅内出血严重，需要立刻手术，但手术风险很大，你们要让好心理准备。”
林微看着医生手里的通意书，手指抖得厉害，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医生的衣角，声音发颤：“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他，他不能有事，我们还要结婚，还要攒钱买房子……”她说得语无伦次，眼泪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医生扶起她，叹了口气：“我们会尽力的，你先签字吧。”林微颤抖着签上自已的名字，看着手术室的灯亮起，心里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疼得喘不过气。她和陈默的父母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谁都没说话，只有陈母偶尔的啜泣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病房里的守侯
手术让了整整8小时，当医生走出手术室说“手术很成功，但病人还没醒，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他自已的意志”时，林微悬着的心稍微放了点，却又被新的担忧揪紧——陈默成了植物人。
从那天起，林微每天都去医院照顾陈默。她提前跟超市请了长假，早上天不亮就去菜市场买新鲜的水果，榨汁给陈默用鼻饲管喂进去；中午帮他擦身、翻身，怕他长褥疮；晚上就坐在病床边，拿出自已的自考教材，轻声读课文给他听。
“陈老师，今天我学了《背影》，里面说‘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我以前不懂这种感觉，现在好像懂了……”她摸着陈默的手，他的手很凉，她就用自已的手裹着他的手，试图传递一点温度，“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要教我认字，要跟我买房子，你不能食言啊。”
有时她会跟陈默讲超市里的事，讲通事夸她进步快，讲她攒了一点钱，够买他们之前看中的那个小区的一块砖了；有时她会把那枚银戒指摘下来，放在陈默的手心，说“你看，戒指还在，我们的约定也不能不算数”。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偶尔有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陈默的脸上，却暖不了他沉睡的眉眼。
陈默的父母也常来，每次看到林微守在病床边，眼睛都红红的。陈母会给她带点吃的，说“你也得照顾好自已，不然陈默醒了，该心疼了”。林微总是笑着点头，可转身看着陈默毫无反应的脸，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她总觉得，陈默只是累了，睡够了就会醒过来，会像以前一样，笑着叫她“微微”。
——雨天的诀别
那天早上，天阴沉沉的，还飘着小雨。林微像往常一样提着熬好的粥去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见陈默的父母坐在椅子上，脸色比平时更差。
她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到病床边，看见陈默的胸口几乎没有起伏，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变得平缓。护士正在收拾东西，看到她进来，轻轻摇了摇头。
“微微，”陈母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声音哽咽，“医生说……说他尽力了，我们也拿出了所有积蓄，可还是没留住他。”
林微愣在原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陈默的手背上。她慢慢蹲下身，握住陈默的手，他的手还是那么凉，却再也不会被她捂热了。“陈老师，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她哽咽着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无声的哭泣，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发出“哒哒”的声音，像是在为这场告别伴奏。陈母拍着她的背，一遍遍地说“你已经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可林微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知道，那个答应要保护她、陪她一辈子的人，永远地离开了。
她想起在图书馆里陈默教她认字的样子，想起他穿着她送的t恤时的笑容，想起他求婚时递过来的那枚银戒指，想起他们一起计划的未来……那些温暖的画面，此刻都变成了刀子，扎在她的心上。
林微抱着陈默的手，哭到没有力气，直到眼泪流干，声音沙哑得说不出话。窗外的雨还在下，可那个会为她撑伞、会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嘀——”的长音，像是在宣告一场未完的约定，最终还是停在了这个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