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经此一事,我更坚定离去之心。
养父亦加快打点行装。
三日后,我们离京返程。
马车驶出城门刹那,我回望帝都。
五年光阴,恍然一梦。
从此天高海阔,再与侯府无干。
养父握着我手,温声道:
“阿缨,回家了。”
我倚在他肩头,轻应:
“嗯。”
窗外风声簌簌,似南境旷野呼唤。
秦嬷嬷哼起边塞小调,悠远苍凉。
我闭上眼,心绪渐宁。
忽闻车外马蹄声急。
侍从来报:
“国公爷,安定侯世子追来了。”
我蹙眉推窗。
见官道尽头,一骑疾驰而来。
马上之人,正是沈砚。
他伤势未愈,策马狂奔,面色惨白如纸。
见马车,他嘶声喊:
“阿缨!等等!”
养父沉声:
“不必理会,继续前行。”
车队加速。
沈砚却不顾一切追来。
他马术精湛,竟逐渐逼近。
眼看将至,他却忽而身形一晃,坠下马来。
侍从惊呼:
“世子!”
车队骤停。
养父蹙眉,终是道:
“去看看。”
我们下车,行至沈砚身旁。
他摔得狼狈,挣扎欲起。
见我来,他眼底骤亮,伸手欲抓我衣角:
“阿缨”
我退后一步,避开。
他手僵在半空,眼底光芒渐黯。
他哑声道:
“阿缨随兄长回去,可好?”
“侯府需要你。”
我平静道:
“世子,请回吧。”
他眼底彻底灰败。
忽而惨笑:
“好好”
“你既执意离去,从此便再非我侯府之人!”
他言罢,猛地咳出血来。
侍从慌忙扶他。
他却推开侍从,死死盯着我:
“沈缨你莫后悔!”
我转身登车,未再回头。
车队渐行渐远。
将他绝望目光,抛于身后。
三月后,南境镇国公府。
我立于院中,看天际苍鹰盘旋。
养父自身后走来,将大氅披于我肩:
“风大,仔细着凉。”
我回眸笑道:
“爹爹,我想习武。”
养父微怔:
“怎么忽然想习武?”
我垂眸:
“那日大殿之上,我无力自证清白。”
“若我有武艺傍身,或可擒获真凶。”
养父默然片刻,方道:
“习武艰苦,你当真想好了?”
我坚定点头:
“想好了。”
养父眼底漾开笑意:
“好。”
“明日便让秦嬷嬷教你。”
自此,我随秦嬷嬷习武。
她乃将门之后,身手不凡。
我根基浅薄,初时艰辛。
却咬牙坚持,日复一日。
养父常于一旁观望,目光欣慰。
偶有旧部来访,见之笑言:
“国公爷,丫头这是要接班啊?”
养父但笑不语。
时光荏苒,转眼一年。
我武艺渐精,已可与他过招。
养父每每败下阵来,便抚掌大笑:
“吾家有女初长成!”
南境岁月静好,京中却忽传噩耗。
安定侯府老夫人病逝。
沈砚守孝三年,辞官扶灵归乡。
离京前,他遣人送信至南境。
信中只寥寥数字:
“阿缨,保重。”
我阅后,置于烛火焚毁。
灰飞烟灭,如烟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