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拱手跪下,声如洪钟:“臣卢象升,誓不辱命!”
朱由检亲扶其起,眸中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光芒。“朕要用你,用你为刀,为刃,为旗,为胆。你来斩旧军之惰,杀贼寇之乱,镇天下之心。”
他回身,对群臣一字一句道:“从今而后,天下新军,皆以天雄为模本。大明,要有真能战之兵!
朱由检这一声掷地有声,震得殿中空气都凝固了。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吭声。
因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不是随口一说,这是要真干的。天雄军要扩到五万,这是什么概念?这不仅仅是多养几千口吃闲饭的人,这是要动大明两百多年沿用下来的军制老根。
动得好了,天下兵马换新颜;动不好,天下文武全跟你翻脸。此时,一个人缓缓出班,拱手而立。那人须发半白,眼神却如刀子一般锐利。
正是内阁首辅,温体仁。
温体仁这一生,最擅长的不是打仗,也不是种田,而是算账。而且,他的账,不是算盘上拨出来的,是在朝堂上拨出来的。
他先行一礼,声音不高,却刚好能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陛下,天雄军扩编之议,臣以为千秋大策,但其中军饷、铠甲、马料、粮草诸项,若全由国库支出,诚如王洽所言,恐有一时之困。”
说到这儿,朱由检眯了眯眼。他心里其实早有打算,穿越到这个时空,他太清楚明末财政的死穴,一边是军队要钱,一边是百姓被税逼得流寇四起。
若是现在贸然增税,跟找死没区别。可钱总得有。
温体仁话锋一转,微微一笑:“臣有一策,可不动国库,不扰民脂,而筹此五万新军之费。”
此话一出,满朝抬头。你不动国库,还不加赋税,还能筹几十万两银子?这不是胡扯么?
朱由检却没有打断,反倒来了兴趣:“卿说。”
温体仁躬身,吐出四个字,“抄家充饷。”
殿中一片死寂。这四个字,在明朝不是生僻字,洪武皇帝就干过,而且干得极狠。
可问题是,这玩意儿,不是谁家都能抄,得找准目标,不然,抄错了,不仅没钱,还要闹出人命、得罪满朝。
温体仁显然胸有成竹,他缓缓说道:“陛下,晋商、江南盐帮、两浙织造,这些年来依仗勋贵、结交内监,盘剥百姓,侵吞库银,动辄数十万两入私囊。江南织造一任,三年之内,家产累至百万;两淮盐商一户,库藏白银可抵国帑三月开支。此等肥肉,正是天赐良机。”
他不疾不徐地伸出手指,一条条列下名单:“江南三织造,今奉旨已换新人,可令东厂严查旧任账目,抄其家产。两淮盐引,自万历末年积弊至今,私贩、偷漏、虚报不绝,若派御史查封两淮盐务,抄一户盐霸,得银十万易如反掌。晋帮票号,遍布西北,借运银为名,暗中吃息剥民,近年更暗通辽贼,若顺藤摸瓜,不仅得银,还可除后患。”
说到这里,温体仁看了看群臣:“此等钱财,皆豪强侵夺百姓之物,抄之,不为过。”
朱由检眼神一亮。穿越之前他就知道,明末的大地主、大商人,腰包之鼓,超出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