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非但没能扳倒曹化淳,反而被皇帝趁机夺走了一半的兵权,还被当众羞辱了一番。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们了。
“国公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徐允祯声音发颤地问道。
朱纯臣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怨毒:“还能如何?走!先回去再说!”
这消息长了翅膀似的,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衙门。文官们在公房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压低声音议论着,言语间满是幸灾乐祸。勋贵们挨了皇帝的耳光,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但东林党的几位核心人物,却笑不出来。
钱谦益的府邸,书房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黄道周、左光斗,还有刚刚从老家赶回京城的东林元老、前内阁首辅韩爌,都坐在椅子上,脸色凝重。茶水已经凉透了,谁也没心思去碰。
晋商倒了。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那不仅仅是几家商号的覆灭,更是东林党赖以为继的一条重要财路,被皇帝快刀斩乱麻,连根拔起了。
这些年,他们清流的名声在外,靠的就是这帮义商在背后输血。如今血脉一断,他们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皇帝的手段。
先用魏忠贤这只疯狗咬晋商,再用曹化淳这条毒蛇镇京营。
杀伐果决,环环相扣,打得那些老谋深算的勋贵跟孙子似的,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年轻人,已经不再是他们印象中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少年天子了。
他是一头醒了的狮子,正在用最凌厉的爪牙,收回属于自己的权柄。
“都说说吧,眼下这局面,该如何应对?”
钱谦益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自从晋商案发,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霍维华的供词和那封信就像两把刀,悬在他的脖子上,让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秋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
许久,年逾花甲的韩爌才缓缓开了口。
他一路从老家赶来,看到的、听到的,都让他心惊肉跳。
他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还能如何?一个字,等。”
“等?”钱谦益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对,就是等。”韩爌端起冰凉的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摩挲着杯壁,“老夫一路北上,看得分明。皇上如今的手段,已经不是我们能揣度的了。他先是借魏忠贤之手,铲平了通敌的晋商,把银子牢牢抓在手里。然后又借曹化淳的刀,把京营的兵权从勋贵嘴里抢回来一半,建了什么新军营。你们看,皇上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