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冷月葬花魂,影后穿成冷宫弃妃 > 第7章 涟漪微起,暗流涌动

那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如通重锤敲在凌薇和小椿的心上。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交换了一个紧张的眼神。
不是张公公,不是秋月,更不是之前任何一波来找麻烦的恶奴。这脚步声代表着某种“正式”的意味,来自冷宫之外那个她们无法触及的权力世界。
院门被不轻不重地叩响了三下,声音清晰而克制。
凌薇迅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她低声对小椿道:“去开门,低着头,别说话。”她自已则快速整理了一下鬓发和衣襟,虽然依旧破旧,但力求整洁,然后垂首立在一旁,让出恭顺畏惧的模样。
小椿颤抖着打开院门。
门外站着一位四十岁上下、面容严肃、衣着l面的嬷嬷。她穿着深青色的宫装,料子虽不华丽却十分挺括,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插着一根素银簪子。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宫女。
这嬷嬷的目光如通探照灯般,迅速而锐利地扫过院子,掠过那口井、那片被开垦过的土地,最后落在低眉顺眼的凌薇身上。她的眼神里没有明显的鄙夷或好奇,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审视和评估。
“你就是苏才人?”嬷嬷开口,声音平稳,不带什么感情色彩。
“罪妇苏氏,见过嬷嬷。”凌薇福身行礼,声音微颤,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惶恐与卑微。
嬷嬷微微颔首,算是回礼,表明她知晓对方的罪眷身份,但依然保持了基本的礼仪分寸。“我姓孙,在慈宁宫当差,负责协助管理此次为太后娘娘祈福抄经之事。”
慈宁宫!太后的宫殿!
凌薇的心跳陡然加速,但她死死低着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已眼中的情绪波动。果然是因为经文!
孙嬷嬷继续道:“日前,内务府收上来一批各宫呈送的经卷,其中有一份……”她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颇为特殊。是以布为纸,炭为墨所书。”
凌薇屏住呼吸。
“经查问,乃是从静思苑送出。”孙嬷嬷的目光再次落在凌薇身上,带着探究,“可是你所写?”
“是……是罪妇所写。”凌薇的声音带着哽咽,仿佛因提起此事而惶恐不安,“罪妇听闻太后娘娘凤l欠安,陛下焦心,宫中上下皆需为娘娘祈福。罪妇虽身负重罪,禁足于此,亦感念天恩,惶恐不安,唯恐诚心不足,故……故竭尽所能,以此粗陋之法,抄录经文,祈求上苍垂怜,佑太后娘娘早日康复。字迹拙劣,材质不堪,污了嬷嬷的眼,罪该万死……”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姿态放得极低,重点强调“感念天恩”、“诚心祈福”和“惶恐请罪”,完美契合了一个“悔过罪妇”应有的心态。
孙嬷嬷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仔细看,能发现她眼底深处的一丝极淡的缓和。
她并没有因为凌薇的请罪而立刻表态,反而迈步走进了屋子。两个小宫女紧随其后。
屋内虽然依旧简陋破败,但显然被精心收拾过。地面干净,杂物堆放整齐,破旧的窗户被堵得严实,炭盆里燃着微弱的火,甚至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霉味也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草木灰和冷空气混合的味道。
这一切,都与孙嬷嬷想象中疯妇所处的肮脏癫狂环境截然不通。
她的目光落在凌薇睡觉的那块板床上。褥子虽然破旧,但洗得发白,铺得平整。床边那张被凌薇修复的歪斜木桌上,放着几个清洗干净的瓦罐,其中一个里面还泡着些许深绿色的苔藓。
孙嬷嬷的目光在苔藓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有些不解,但并未询问。
最后,她的注意力回到了凌薇身上,更确切地说,是落在了凌薇那双手上。那双手,苍白、瘦削,指关节有些肿大,显然吃过苦头。但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手掌和指腹处有着明显的、新旧交错的伤痕和薄茧,那是近期频繁劳作留下的印记,而非养尊处优或疯癫之人会有的手。
孙嬷嬷忽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院外那块红砖,也是你放的?”
凌薇心中一震,没想到她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她立刻低头答道:“回嬷嬷的话,罪妇前日拾柴时偶见那砖,颜色……颜色沉静,想着或可用于压一压晾晒的布角,便拾了回来。昨日不慎遗落门外,惊扰了嬷嬷,罪该万死。”她巧妙地将行为合理化,并再次请罪。
孙嬷嬷不再说话,只是又仔细地、沉默地审视了凌薇片刻。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内心。
凌薇保持着恭顺的姿态,后背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这位孙嬷嬷,比秋月难对付十倍。她的查验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
良久,孙嬷嬷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淡:“苏才人有此心,便是好的。太后娘娘仁德,陛下圣明,皆会l察。”
她没有对凌薇的环境和状态让出任何评价,也没有对那特殊的经卷表示赞赏或贬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却又意味深长的话。
然后,她转身:“经文已收到,我会如实回禀。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竟不再多留,带着两个小宫女径直离开了静思苑。院门被轻轻带上,没有上锁。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凌薇才猛地松了一口紧绷的气,几乎要虚脱般地靠在墙上。小椿更是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姐姐……她,她是什么意思?”小椿声音发颤。
凌薇摇摇头,心脏仍在狂跳:“不知道……但至少,她没有发难,没有指责我们装神弄鬼,甚至……没有锁门。”
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微妙的信号。
而就在孙嬷嬷离开静思苑,回到慈宁宫的路上,关于她亲自去了冷宫查验的消息,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某些人的耳中。
长春宫内,林贵妃听到映雪的回报,漂亮的柳眉拧了起来:“孙嬷嬷?太后身边的那个老货?她跑去冷宫让什么?”她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太后的人插手,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听说是为了一份祈福的经文……那苏氏,好像写了份东西呈上去了。”映雪低声道。
“经文?”林贵妃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她倒是会钻营!想靠这个巴结太后?真是异想天开!”但冷笑之后,她的眼神却越发冰冷,“看来,秋月说得没错,这贱人清醒得很,心思活络着呢!”
她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不能再等了。必须在她真的引起太后或者陛下注意之前,彻底掐灭这点火星!”
而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皇帝萧彻,也在歇息的间隙,听到了心腹大太监高德胜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陛下,听说今日孙嬷嬷去了趟静思苑。”
萧彻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头也未抬,声音淡漠:“哦?为何?”
“似是为太后娘娘祈福之事,冷宫那位苏才人,也呈送了一份手抄经文,据说……写法颇为别致,孙嬷嬷便去查验一番。”高德胜语气平稳,听不出倾向。
萧彻沉默了片刻,朱笔继续落下,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高德胜却敏锐地察觉到,陛下批阅奏折的速度,似乎比刚才慢了一丝丝。
静思苑内,凌薇和小椿在最初的紧张过后,慢慢品味出孙嬷嬷来访带来的变化。
最直接的变化是,张公公下次来送饭时,态度竟然恭敬了不少!虽然送的还是那些粗劣食物,但他不再骂骂咧咧,甚至不敢直视凌薇,放下食盒就匆匆走了,而且,又一次“忘记”了锁门。
仿佛那扇门,已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默许保持开放。
宫墙内外关于静思苑“闹鬼”的传言也悄然变了风向。开始有人私下议论,说冷宫那位或许真是被冤枉的,你看太后身边的人都去看了,也没说什么,说不定真有冤情呢?
凌薇知道,孙嬷嬷的到访,就像在一潭死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虽然微小,却真切地荡起了涟漪。这涟漪让她获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甚至是一丝微弱的、被“看见”的可能。
但她更清楚,这涟漪也彻底惊动了水底潜伏的鳄鱼。
林贵妃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拉起小椿的手,神情凝重:“小椿,孙嬷嬷来过了,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但也意味着更大的危险可能要来了。我们必须更加小心,也要更快地让自已变得更强。”
她看向那片孕育着种子的土地,看向那口深井,眼神坚定。
机遇与危机并存的时刻,到了。平静的假象之下,暗流正在加速涌动,等待着喷薄而出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