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星汐在他怀里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我知道。”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那点因意外消息带来的虚无缥缈的空茫感，迅速被实实在在的温暖和安全感驱散。
她的世界在这里，在她的丈夫，和她即将出生的孩子这里。
至于别的，早已无关紧要。
生产那天，产房外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李父李母坐立不安，频频看向产房紧闭的门。
张鹤更是完全失了平日里的沉稳从容，像一头焦躁的困兽，不停地来回踱步，领带被他扯得松垮，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每一次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他的脚步都会猛地顿住，全身紧绷，直到确认无事，才又继续踱步。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全是关于李星汐。
她疼不疼？怕不怕？会不会有危险？
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
什么孩子，什么继承人，在他心里，都比不上一个李星汐重要。
终于，产房内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紧接着，又是一声。
门外的人精神一振。
护士很快抱着两个襁褓出来，笑容满面：
“恭喜，是一对漂亮的龙凤胎，母子平安！”
李父李母喜极而泣，立刻围上去看孩子。
张鹤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那对粉嫩的婴儿，几乎是在护士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像一阵风般猛地推开产房的门，冲了进去。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李星汐躺在产床上，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浸透，黏在额角和脸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虚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可她的眼睛是亮的，带着经历极致痛苦后的疲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和光辉。
张鹤几步冲到床边，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无力垂在床边的手，那么轻，仿佛生怕弄疼她。
他俯下身，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和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
“星汐辛苦了还好吗？疼不疼？”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确认她的安好，那眼神里的心疼和爱意浓得化不开，几乎要将她淹没。
李星汐看着他慌乱无措、毫无形象的样子，看着他眼底清晰可见的红血丝，忍不住想笑，鼻子却有些发酸。
这个在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此刻为了她，慌张得像个小孩子。
她用力回握住他的手，虽然虚弱，却语气坚定：
“我没事，鹤哥。别担心。”
她顿了顿，目光温柔地投向被护士小心放在她身旁的两个小家伙，声音轻得像羽毛：
“你看，我们的孩子。”
张鹤这才像是终于想起了孩子的存在，匆匆瞥了一眼那两张皱巴巴的小脸，目光又立刻回到李星汐脸上，俯身，珍重地在她汗湿的额头印下一个轻柔无比的吻。
“嗯。”
他低声应着，声音依旧带着未散的颤音：
“看到了。谢谢你，星汐。”
谢谢你还平安。
谢谢你还在我身边。
谢谢您给了我一个家。
所有的爱、感激与后怕，都融在这一声低语里。
至于那个遥远国度的死讯，那个名为“何言臻”的过去，在这个充斥着新生命啼哭、爱与希望的空间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也永远不会再有机会，沾染她的人生分毫。
窗外，天光正好，下一个天亮，已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