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苏黎世别墅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李星汐斜倚在柔软的沙发里，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羊绒毯。
张鹤坐在她脚边，正小心翼翼地帮她按摩有些浮肿的脚踝，动作轻柔专注，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室内流淌着舒缓的胎教音乐，混合着窗外花园里隐约传来的花香。
一切都宁静美好得不像话。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两个崭新的生命。
医生说，是对双胞胎。
张鹤知道消息时，激动得差点摔了手里价值不菲的红酒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抱着她转圈，又被她笑着连忙制止。
如今，他更是将她宠上了天，事事亲力亲为，紧张程度比她这个孕妇更甚。
李星汐常常觉得，现在的生活像一场不敢奢望的美梦。
那些阴暗潮湿的过去，隔着爱和时光，终于变得模糊而遥远。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一条来自国内财经新闻app的推送。
张鹤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拿开，避免任何琐事打扰她。
但李星汐的目光已经无意中扫过。
推送标题的几个黑体字，像淬了冰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她的眼帘：
【昔日商业新贵何言臻确认坠亡，警方初步排除他杀嫌疑】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秒。
音乐还在流淌，阳光依旧温暖。
李星汐脸上的血色，却一点点、缓慢地褪去，变得透明。
她放在小腹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护住了里面的孩子。
张鹤的动作顿住。
他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瞬间锁紧。
他一把抓过手机，迅速锁屏，扔到远处的单人沙发上，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别看，星汐。”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大手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无关紧要的消息。”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分辨出任何可能伤及她和孩子的情绪波动。
他怕她难过，怕她回忆，更怕那混蛋的死讯玷污了她此刻的安宁。
李星汐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长睫低垂，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情绪。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不疼，却带来一种空茫的窒息感。
很陌生，也很短暂。
那个曾让她爱到尘埃里，又恨到刻骨铭心的男人，死了。
以这样一种惨烈而决绝的方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以为她会有什么更激烈的情绪，或许是迟来的快意，或许是物伤其类的悲凉。
但都没有。
心湖只是微微动荡了一下，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随即又恢复了死寂。
像是听到一个遥远而陌生的悲剧，唏嘘一声，也就过了。
原来，真正的告别，早在她决定放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完成。
如今的她，活在阳光下，被稳稳地爱着，即将迎来新的生命。
那个名为“何言臻”的噩梦，早已连同过去的李星汐一起，被埋葬在了时光深处。
他的死，不过是给那段早已终结的故事，画上了一个血色的、仓促的句点。
仅此而已。
她反手握住张鹤温热宽厚的手掌，抬起眼，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努力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示意自己没事。
张鹤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确认那里面没有悲伤，只有一丝恍惚和疲惫后，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都过去了，星汐。”
他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最坚固的堡垒：
“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