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的晨光透过工作室的落地窗，落在叶晚晚怀里的骨灰盒上，磨砂盒身的“叶星”二字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皮埃尔昨晚发来消息，叶乔蔓的职务侵占案已被京市警方立案，顾泽宇违规收购叶氏的证据链也已完整，只待她回国启动最终诉讼。
维德站在一旁，看着她将所有文件整理进黑色公文包，轻声问：“真的不再等几天？顾泽宇那边还在找你。”
叶晚晚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拂过骨灰盒：“星星等得太久了，我该带他回家了。”
出发去机场前，她调出手机里那个早已尘封的联系人，号码备注还是“泽宇”。
指尖悬在屏幕上两秒，最终敲下一行简短的短信：“我回来了，先去看星星，你若想来，就来西郊公墓。”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没再看手机，将其揣进风衣口袋，抱着骨灰盒转身走进了机场的晨光里。
此时的顾氏集团会议室，股东们还在为市值暴跌的事争论不休，一份份财报摔在桌上，声音刺耳。
顾泽宇坐在主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婚纱碎片。
那是他特意剪下的一小块蕾丝，带着修复后的细小针脚，想随时带在身边，盼着能有机会亲手交给叶晚晚。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的“晚晚”二字让他瞬间僵住。
他几乎是抢过手机，点开短信的手指都在抖。
“西郊公墓”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得他脑子空白，什么股东的指责、公司的危机，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会议暂停！”顾泽宇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刺耳的声响。
他不顾股东们的惊呼与不满，抓起公文包就往外冲，公文包里的文件散落一地，他也没回头。
车开得飞快，窗外的街景模糊成一片。
顾泽宇从包里拿出那块婚纱碎片，指尖反复抚过蕾丝上的玫瑰刺绣。
老工匠说，这部分是按母亲当年的针法复刻的，他当时盯着工匠缝了整整三天，就怕有一点差错。
他一遍遍地想，晚晚看到这个，会不会哪怕有一丝动容？可随即又被恐惧攫住：她会不会连看都不看？
西郊公墓的秋日格外冷清，金黄的银杏叶落在石板路上，踩上去沙沙作响。
顾泽宇远远就看到了那个身影，叶晚晚穿着黑色风衣，站在一块崭新的墓碑前，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熟悉的骨灰盒。
她手里拿着一束白玫瑰，轻轻放在碑前，动作慢得像在完成一场郑重的仪式。
她的背影很单薄，风卷着风衣的下摆轻轻晃动，却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里倔强生长的树。
顾泽宇的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直到离她只有几步远，才敢用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喊：“晚晚”
叶晚晚没有回头，只是盯着墓碑上叶星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笑得灿烂，眼里满是少年气。
顾泽宇走上前，将那块婚纱碎片递到她面前，碎片被他攥得有些发热：“晚晚，我知道错了，所有的错我都认。叶乔蔓我已经交给警方，她的罪证我全提交了；顾氏集团的股份，我会转到你和星星的名下，叶氏我也会重新打理好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带着哀求，尾音忍不住发颤，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叶晚晚这才缓缓转身。
她的眼底没有波澜，既没有恨，也没有怨，只有一片沉寂的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
她没有看顾泽宇递来的婚纱碎片，只是抬起手指着墓碑，声音轻得像风：“泽宇，你看这里，躺着的是我唯一的弟弟。”
“你说你知道错了，可你的道歉，他听不见；你说你会还回一切，可我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
她顿了顿，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悲凉，“我的痛苦，你从来都体会不到。”
说完，她没再看顾泽宇一眼，抱着骨灰盒，转身就走。
黑色的风衣在她身后扬起一个利落的弧度，没有丝毫留恋。
顾泽宇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墓园的树影里，手里的婚纱碎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与石板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他想伸手去追，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开步。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冰冷的墓碑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看着墓碑上叶星的笑脸，又看向远处空荡荡的小路，终于明白有些失去，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挽回。
有些道歉，哪怕来得再迟再恳切，也换不回那个能笑着喊他“泽宇哥”的少年，也留不住那个曾满眼是他的姑娘。
风卷起地上的婚纱碎片，吹向远处，像一片轻飘飘的雪花，最终落在银杏叶堆里，再也找不见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