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铁门再次沉重地合上,将林夏与外界彻底隔绝。
他没有离开,就坐在那片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泊旁,仿佛要将自己钉死在忏悔柱上。
空气中腐朽腥臭的味道钻入鼻腔,不再是令人作呕的刑讯室气息,而是化作了无数把细密的钢针,无时无刻不刺扎着他的神经,提醒他这里曾发生过怎样惨绝人寰的暴行。
而他,是这一切的默许者和源头。
昏暗的光线下,他指间夹着那份尸检报告的碎片,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枚从角落缝隙里找到的、染着暗褐色的、属于许秋池的衬衫纽扣。
指尖用力到泛白,几乎要将那微小的物件嵌入掌心血肉。
几天了?
他不知道。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心口反复凌迟的剧痛。
外面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伴随着楚冬雪娇柔做作的呼唤:
“阿夏?阿夏你开开门呀?你别吓我,为了那个贱为了秋池姐姐,不值得的。你出来好不好?我陪着你。”
林夏缓缓抬起头,眼中是死寂的灰烬,却在灰烬深处,燃着一簇冰冷到极致的幽蓝火焰。
他动了动干裂出血丝的嘴唇,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进来。”
铁门被推开,楚冬雪穿着精致昂贵的连衣裙,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进这肮脏之地。
她用手帕掩着口鼻,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嫌恶,但在看向林夏时,立刻换上了满满的担忧和心痛。
“阿夏,你怎么能待在这种地方?多脏啊”
她试图去搀扶他:
“快跟我出去,你都瘦了。”
林夏猛地挥开她的手,动作不大,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慢慢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楚冬雪完全笼罩。
“脏?”
他低低地重复了这个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是啊,真脏。”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钉在楚冬雪脸上:
“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我要听实话。”
楚冬雪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迅速堆起委屈和无辜:
“阿夏,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说要找人‘教导’秋池姐姐,磨磨她的性子吗?我都是按你的意思办的呀”
“我的意思?”
林夏向前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骇人的厉色:
“我的意思是让你找那些地痞、流浪汉来每天凌辱她吗?!我的意思是让你把她折磨到体无完肤、生不如死吗?!”
楚冬雪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后退一步,强自镇定:
“阿夏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没有的事!是秋池姐姐自己不知检点,勾引那些男人对!是她自己下贱!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让你恶心,让你厌弃她!她死都要死了还要摆你一道!”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楚冬雪脸上,力道之大,直接让她踉跄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林夏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后悔,而是极致的愤怒。
他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那是他让心腹连夜撬开那几个“流浪汉”的嘴得到的供词,上面还有鲜红的手印。
他狠狠将纸摔在楚冬雪脸上。
“自己看!看看你做的孽!时间,地点,次数,手段一桩桩,一件件,清清楚楚!还有银行流水,你付给他们的每一笔‘辛苦费’!楚冬雪,你还要怎么狡辩?!”
纸张散落,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和确凿的证据像巴掌一样扇在楚冬雪脸上。
她愣了片刻,眼中的慌乱逐渐被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所取代。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利而扭曲,在空旷的地窖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
“是!是我干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