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宏野没有离开南芋镇。
那天姜小暖的眼神，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偏执。
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姜小暖的生活中。姜小暖去菜市场买食材，他也跟着过去，一身高定西装踩在腥味浓重的鱼摊前污水前，引得市场里的人纷纷侧目。
姜小暖在水果店挑选时，他买了好几盒包装精美的进口晴王葡萄。
“小暖，你以前很喜欢这个的，我给你买了很多。”
姜小暖看都没看，直接拍掉他递来的葡萄。
顾宏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苍白。
姜小暖在出租屋休息时，顾宏野又靠在那辆与破旧小巷格格不入的迈巴赫上等着他。每次见她回来，就拿着一堆印着巨大logo的奢侈品袋子。
“小暖，这是新季的裙子，以前你最喜欢的牌子。”
姜小暖目不斜视，仿佛他是透明的空气，刷卡，进门，砰的一声巨响，将他连同他那些昂贵的心意彻底隔绝。
他甚至找到了张姐的作坊，提出了一个荒谬的投资计划，数字大到让张姐瞠目结舌，唯一的条件是帮他请求姜小暖原谅。
张姐是实在人，客气却坚定地拒绝了。
姜小暖知道后，只觉得一股恶气直冲头顶。
她冲出去，走到仍等在外面的顾宏野面前，“顾宏野，你觉得钱能买到一切？你的钱，你的东西，还有你这个人，现在只会让我觉得反胃。你最大的弥补，就是立刻消失，永远别再出现！”
顾宏野看着她，嘴唇翕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垮下肩膀。
他眼底布满红血丝，胃部传来隐隐的绞痛，让他忍不住用拳头抵住。
这些天，他几乎没怎么合眼，也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另一边，厉瑾深从张姐那儿听说了姜小暖要离开的消息，也知道了她的住址。
夜色渐深，他鬼使神差地踱步到了那条巷子。
远远地，那辆黑色迈巴赫像依旧沉默地守在楼下，车内似乎还有一点猩红的光忽明忽暗——那是烟头。
厉瑾深的脚步在巷口顿住。
他看着那辆车，看了很久。烟头熄灭了，车里的人似乎叹了口气。
厉瑾深攥了攥拳，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沉默地转身。
第二天午后，阳光正好。厉瑾深在作坊外的榕树下等到了姜小暖。
“这个，给你。”他递过一个用素色牛皮纸仔细包好的方盒，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细听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姜小暖有些诧异，接过。轻轻打开。
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条连衣裙。米白色的，款式极简，没有任何多余装饰，但肩线和腰身的剪裁精准得惊人，腰间一道利落的斜褶设计，瞬间提升了整条裙子的质感。
料子明显是作坊里剩下的高级面料边角，但他巧妙地进行了拼接，反而形成了一种独特而高级的纹理。盒子角落，躺着一张白色卡片，上面只有四个用黑色钢笔写就的、力透纸背的字：前程似锦。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话。
姜小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细腻柔软的布料，指尖能感受到每一处用心的针脚。这张简单的卡片，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冲撞着她冰封的心湖，泛起层层微澜。
“谢谢。”她抬起头，声音有些微哑，“很漂亮。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厉瑾深看着她，眼神深邃。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安静的沉默。午后的风吹过榕树叶，沙沙作响。
姜小暖最终用力点了点头，抱紧盒子，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略显匆忙。
厉瑾深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巷口，再也看不见。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