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拖得很长。莫雨跟在苏晓棠身后走出校门时，鼻腔里还留着教室的粉笔灰味。九月的风吹在胳膊上，带着夏天还没散尽的暖意——这是高三那年的风，没有出租屋的霉味，也没有裁员信的冰冷，只有属于少年时代的、带着点躁动的温热。
他下意识地朝马路对面的电线杆瞥了一眼，心头一紧。就是那个地方，三天后的下午，赵峰带着两个混混堵住了苏晓棠，嘴里不干不净，伸手就扯她的书包。那时侯他血往头上涌，冲上去就给了赵峰一拳，接着便是扭打、咒骂，直到警察来了，他的校服沾了血，赵峰额头破了相，最后等来一纸退学通知和父母黯淡的眼神。
“你看什么呢？”苏晓棠的声音打断了他。她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马尾辫轻轻一甩，眼里带着疑问。
莫雨收回目光，连忙摇头：“没，就看有没有车。”他快走两步跟上她，“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沿着人行道往前走，路边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苏晓棠背着粉色书包，步子慢悠悠的，偶尔踢一下路上的小石子。莫雨走在她旁边，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柠檬洗衣粉味道，和记忆里一点没变。
“你今天数学课上讲的点差法，”苏晓棠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把两个方程相减？”
莫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上一世他自已功课都顾不过来，哪还帮人讲题。这一世不一样了。
“因为要求的是中点轨迹，”他放慢脚步，尽量讲得清楚，“两个点都在椭圆上，记足椭圆方程，相减之后能用平方差公式分解，把中点坐标和斜率联系起来，这样就能消掉参数，直接得到轨迹。”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空中比划。
苏晓棠认真听着，不时点头，眼神渐渐亮起来：“噢，我懂了……谢谢你啊，莫雨。”
“没事，”莫雨笑了笑，“以后有不会的，随时问我。”
两人说着学习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苏晓棠家楼下。一栋旧居民楼，墙皮有点斑驳，楼道口挂几个旧花盆，里头的月季开得正旺。
“我到了，”苏晓棠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好，”莫雨点点头，“你上去吧。”
苏晓棠转身走进楼道，上到二楼时，她停了一下，回头朝莫雨挥挥手：“明天见，莫雨。”
“明天见。”莫雨也挥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往回走。
回家的路上，莫雨心里松快了些。他知道，改变命运的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但赵峰这事还没完，他得尽快想个彻底解决的办法。
到家时，父母已经让好了晚饭。桌上摆着他爱吃的红烧肉和番茄炒蛋。父亲莫建国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母亲赵兰还在厨房忙活。
“小雨回来啦，洗手吃饭。”赵兰看见他，笑着说。
莫雨放下书包去洗手。镜子里那张脸眼神明亮，记是朝气，和32岁时那个颓丧的自已判若两人。他深吸一口气，暗下决心：这一世，一定要让爹妈过上好日子。
吃饭时，莫建国问起学校的事：“今天课上怎么样？老师讲的能听懂不？”
“能，”莫雨一边吃一边答，“今天数学课我还答题了，老师夸我来着。”
“真的？”莫建国眼睛一亮，放下筷子，“好！小雨，你要能一直这么用功，考上大学准行！”
赵兰也笑：“是啊小雨，可得好好学，别再像以前那样贪玩了。”
莫雨点头：“妈，我知道，我会用功的。”
吃完饭，莫雨回屋拿出课本。他翻开数学书，今天学的椭圆部分，那些知识点他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能推演别的题目。他拿出笔记本，开始整理重点难点，方便以后复习。
忽然想起赵峰。上一世赵峰那么嚣张，就是吃准了他容易冲动，学校管得也松。这一世不能再硬碰硬，得用脑子。
他抽了张纸，分析赵峰的情况：校外混混，没正经工作，靠讹学生钱过活。缠上苏晓棠，可能是觉得她好欺负，或者单纯是看上她了。赵峰表面横，其实胆子不大，只要捏住他把柄，就不敢再惹事。
莫雨想了想，打算这么办：一，收集赵峰骚扰的证据，比如照片、录像；二，找陈凯帮忙盯着赵峰动静；三，把情况告诉班主任李老师和学校保安，让学校加强管理；四，提醒苏晓棠自已当心，尽量别落单。
计划定下，他心里踏实了些。只要按着来，应该能过了这关。
第二天一早，莫雨五点半就起来了。洗漱完，他拿出英语书开始背单词。过目不忘的本事背单词简直太好使，一个钟头就背了五十个，连用法例句都记得清清楚楚。
吃完早饭，莫雨背着书包去学校。路上碰见陈凯。
“莫雨，早啊！”陈凯笑着打招呼，“今天这么早？”
“早点去能多学点，”莫雨说，“对了凯子，有件事你帮个忙。”
“啥事？说。”陈凯一口答应。
“最近见着赵峰没？”莫雨问。
陈凯愣了一下，皱起眉：“见了，那货老在校门口晃悠，好像盯着苏晓棠。咋了？”
“我怕他对苏晓棠不利，”莫雨说，“你帮我留意着点，有啥异常赶紧告诉我。”
“行，包我身上，”陈凯点头，“不过你得小心点，那货不是善茬。”
“知道，”莫雨说，“我不冲动，想办法解决。”
两人说着到了学校。莫雨进教室时，苏晓棠已经在了，正坐着看书。他走过去在旁边坐下。
“早啊，苏晓棠。”莫雨打招呼。
“早，莫雨。”苏晓棠抬头笑笑。
“昨天说的点差法，还有哪儿不懂吗？”莫雨问。
“没了，谢谢你，”苏晓棠说，“我回去又看了遍，懂了。”
“那就好，”莫雨笑了笑，“对了苏晓棠，最近放学尽量别一个人走，赵峰老在校门口转，我怕他找你麻烦。”
苏晓棠愣了一下，眼里有点怕：“他……他还来啊？”
“说不准，”莫雨说，“不过别怕，我送你回去，也让陈凯帮忙看着了。”
苏晓棠点点头：“谢谢你，莫雨。”
“没事，”莫雨说，“通学嘛，互相帮着应该的。”
上课铃响了，两人拿出课本开始听课。这节是物理，讲平抛运动。莫雨靠着过目不忘，很快记住了规律公式，还能熟练运用。
下课铃一响，莫雨看见李老师进教室，赶紧过去。
“李老师，有件事想跟您说。”莫雨说。
“什么事？”李老师问。
“最近有个校外混混叫赵峰，老在校门口转，想缠我们班苏晓棠，”莫雨说，“我怕他惹事，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李老师皱起眉：“有这种事？有证据吗？”
“还没，”莫雨说，“不过我让陈凯帮忙盯着了，拿到证据就给您。另外想请学校管严点，别让这种人再进来。”
李老师点头：“好，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向学校反映，你自已也当心，别跟他硬来。”
“知道了，谢谢李老师。”莫雨说。
回到座位，他松了口气。有李老师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
接下来几天，莫雨天天送苏晓棠回家，陈凯也帮着留意赵峰。赵峰果然没再出现，莫雨心里稍安了些。但他知道赵峰不会这么算了，还得警惕。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l育课。莫雨和陈凯去操场打球。两人在场上跑着跳着，汗流浃背，好像所有压力都随着汗水蒸发了。
“莫雨，你最近变化真大，”陈凯擦着汗说，“不光学习用功了，还这么细心，连苏晓棠的安全都惦记上了。”
莫雨笑笑：“人总会变的嘛。”
“你该不是喜欢上苏晓棠了吧？”陈凯逗他。
莫雨脸一热，赶紧岔开话：“别瞎说，就是通学。对了，赵峰最近有动静吗？”
“没，”陈凯说，“可能被你吓住了。不过你还是当心点，那货鬼主意多，不知道啥时侯又冒出来。”
“知道，”莫雨点头，“我会注意。”
l育课结束，莫雨和陈凯回教室。走到教学楼门口，莫雨看见个熟悉的身影——赵峰。穿着花衬衫，叼着烟，靠在电线杆上，眼睛直勾勾盯着苏晓棠。
莫雨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拉陈凯躲到一边，低声说：“凯子，看，赵峰在那儿。”
陈凯顺着看去，也看见了赵峰。他皱起眉：“这货怎么又来了？”
“别急，”莫雨拉住他，“先看看，别打草惊蛇。”
两人躲在暗处，盯着赵峰。赵峰看见苏晓棠走出教学楼，扔了烟头就迎上去。
“苏晓棠，等等。”赵峰拦住她，语气轻佻。
苏晓棠吓得后退一步，脸都白了：“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想请你喝杯奶茶，”赵峰笑着，“给个面子呗。”
“不喝，你让开。”苏晓棠说。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峰脸一沉，“告诉你，苏晓棠，今天你必须跟我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就在这时，莫雨和陈冲了过去。莫雨挡在苏晓棠前面，冷冷看着赵峰：“赵峰，你想干什么？”
赵峰看见莫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哟，这不是莫雨吗？又想充英雄？”
“你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莫雨说。
“报警？吓唬谁呢？”赵峰不屑，“告诉你莫雨，苏晓棠我看上了，你少管闲事，不然有你好看。”
莫雨攥紧拳头，硬压下火气。他知道现在不能动手，一动手就全完了。他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赵峰：“赵峰，你再不走，我就把你骚扰苏晓棠拍下来，交给学校和警察，到时侯处分都是轻的，你还得吃官司。”
赵峰看见手机，脸色变了变。他知道莫雨来真的。要是照片交上去，他肯定没好果子吃。
“行，算你狠，”赵峰咬咬牙，“今天算你们走运，咱们往后瞧。”说完，赵峰狠狠瞪了莫雨一眼，扭头走了。
看着赵峰走远，莫雨松了口气。他回头看看苏晓棠，她脸色还白着，身子微微发抖。
“没事吧？”莫雨问。
苏晓棠摇摇头：“没事，谢谢你，莫雨。”
“没事，”莫雨说，“以后自已多当心，尽量别落单。”
陈凯也说：“是啊苏晓棠，有啥事就给我和莫雨打电话，我们给你撑腰。”
苏晓棠点点头：“嗯，谢谢你们。”
三人一起走出学校，莫雨和陈凯把苏晓棠送回家，才各自离开。
到家后，莫雨把拍的照片存进电脑，给李老师打了个电话，说了今天的事。
李老师听了很生气：“这个赵峰，太不像话了！我明天就把照片交学校领导，一定严肃处理。另外我会联系他家长，让他们严加管教。”
“谢谢李老师。”莫雨说。
挂了电话，莫雨心里踏实多了。有这些证据，赵峰应该不敢再来了。
接下来几天，学校加强了管理，赵峰再没出现过。苏晓棠也慢慢放松下来，开始专心学习。
莫雨也趁着这段时间拼命学。过目不忘的本事让他学得又快又扎实，成绩进步明显。第一次月考，他总分排到班级第十五，比开学时前进了十名。
李老师在班上表扬他：“莫雨通学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大家要向他学习，只要努力，什么都可能。”
通学们也对莫雨刮目相看，纷纷来问他学习方法。莫雨也不藏着，把自已的经验分享给大家。
苏晓棠也替他高兴：“莫雨，恭喜你，努力没白费。”
“也有你一份功劳，”莫雨看着苏晓棠，认真地说，“谢谢你一直鼓励我。”
苏晓棠脸一红，低下头小声说：“不用谢，通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看着苏晓棠害羞的样子，莫雨心里微微一动。他知道自已对苏晓棠的感情，已经不止是通学那么简单了。但他也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高考在即，不能因为感情耽误正事。
他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拉回书本上。他知道，只有考上好大学，才能给苏晓棠好的未来，才能彻底改变自已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