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图在凌风怀中剧烈震颤,青光自绢面星点迸出,直射佛顶。碎石簌簌而落,烟尘弥漫,谢归尘笛音未止,黑衣人步步逼近。凌风左手疾探,将陆冉灵护于身后,右手握剑,剑鞘沾血,滑腻难握。他指节发白,紫阳真气自丹田逆行冲脉,强行压下识海撕裂之痛。
就在此刻,残图灵光骤敛,反向一吸,地底轰然作响。大雄宝殿中央石砖寸寸龟裂,一道幽深裂口自佛座下蔓延开来,九盏青铜灯自地缝中升起,灯焰湛蓝,映得四壁浮雕如火。裂口边缘刻有北斗星纹,与残图上星点位置分毫不差。
“走!”凌风低喝,以真气封住残图共鸣,断其与傀儡丝牵引。他背起陆冉灵,纵身跃入地缝。身后石板轰然闭合,谢归尘怒吼被隔绝于外,笛音戛然而止。
地宫深埋山腹,穹顶嵌星图,以夜光石摹北斗七曜,斗柄正指北方。九盏长明灯呈环形列于中央,灯芯不摇,焰色幽青,照出一方丈许石台。台上横置一具青铜棺,棺身无铭,唯四角铸有锁链浮雕,链尾没入地砖,似镇非葬。
凌风将陆冉灵放下,扶其靠坐石台边缘。她肩伤未愈,气息微促,抬手欲探棺l,指尖刚触青铜,地面猛然一震。九灯焰色转绿,棺盖“咔”地一声,启开三寸。
一股寒气自棺中溢出,非风非雾,触之如浸寒潭。棺内无尸,唯有一玉枕置于中央,枕面缠绕细若发丝的银线,线端隐没于棺壁暗孔,不知通向何处。
凌风瞳孔微缩。他强凝心神,闭目引月华入l。今夜月圆,天地清辉最盛。识海青光再启,观心镜现。镜面波动,浮出三重心语,非自生者,亦非亡魂,似从地脉深处传来:
“我不是棺主。”
“被傀儡丝控三十年。”
“紫阳心法可破。”
心语如铁钉贯耳,凌风喉头一甜,强行咽下。他睁眼望棺,刹那明悟——此非葬具,乃囚器。棺中之人尚存意识,却被丝线控魂,困于生死之间。而“紫阳心法可破”六字,直指武当秘传,绝非巧合。
他伸手按剑,欲以剑气试探棺底,陆冉灵却忽地倾身向前,一手撑地,一手抚上棺沿。她掌心温热,触及青铜刹那,地砖再震,裂纹如蛛网扩散。
“不可!”凌风伸手欲拦,已然不及。
整座地宫骤然晃动,长明灯齐摇,焰光交错。石台下方机括声起,地砖如棋盘翻转,中央陷出巨口,热风自下涌出,夹腐铁之气,显为暗河入口。水流奔涌之声隐隐可闻,深不见底。
凌风横剑扫地,剑锋入缝三寸,借震荡感知水势。剑身微颤,传回流向——非死水回旋,乃顺山势北去,可通外界。
他俯身将陆冉灵背起,正欲跃下,眼角忽瞥见棺底内侧刻有一纹——半枚玉简轮廓,边缘锯齿分明,与他藏经阁所得残玉简严丝合缝。
心念剧震。
那玉简乃紫阳观遗物,观中典籍从未提及此纹。而今竟现于地宫棺底,与控魂丝线通出一源。莫非“观心镜”之术,本非天授,而是……自这幽冥囚棺中流出?
念头未尽,石台崩裂在即。凌风咬牙,足尖一点残台,纵身跃入地缝。下坠之际,他回首一瞥,见那青铜棺盖缓缓合拢,玉枕上银丝微微震颤,似有无形之念,仍欲传递。
风声贯耳,暗河湍急。他紧握紫阳古剑,剑柄因先前血渍未干,滑腻难持。陆冉灵伏于背上,呼吸微弱,指尖扣住他肩头布料。
剑身随下落之势轻颤,映出上方渐远的洞口轮廓。就在石板即将闭合的瞬间,一道幽绿焰光自棺中闪出,投在穹顶星图之上,北斗第七星——摇光——骤然一暗。
凌风瞳孔一缩。
剑柄自掌中滑落半寸,他五指猛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