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上的大学男生宿舍，总弥漫着一股泡面、汗液和荷尔蒙混合的独特气味。
泽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汗水浸湿了他的t恤。
已经凌晨三点，他却毫无睡意。
明天有机化学期中考试，但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公式和分子结构图搅成一团。
最终，他烦躁地坐起来，抓了抓头发。
“该死，完全睡不着。”
下铺传来不记的嘟囔：“泽华，你能不能消停点？明天还要考试呢。”
“对不起，王锐。”泽华低声道歉，但还是轻手轻脚爬下床梯。
宿舍里另外两个舍友——李哲和赵志鹏——似乎睡得很沉。
泽华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摸到书桌前，盯着摊开的有机化学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一种莫名的焦躁感攫住了他，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需要提神”他喃喃自语，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快乐水。”
这个念头来得突兀却强烈，仿佛不是他自已想出来的，而是被植入脑中。
他记得宿舍楼下的老式售货机这个点应该已经补货了，有那种冰镇快乐水。
看了一眼手机——3:18a。
“就下去一会儿。”他对自已说，尽可能小声的随手抓起几个硬币，溜出宿舍。
走廊空无一人，顶灯已经熄灭，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发出幽光。
泽华借着手机照明，快步走下楼梯，心里莫名地加速跳动。
一楼大厅的售货机亮着冷白色的光，在一片黑暗中格外醒目。
泽华走近时，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机器屏幕上的时间显示：3:21a。
但几乎是只过了半秒，口渴和焦躁感压倒了一切疑虑。
投入硬币，按下快乐水的按钮。
“咔哒”一声，一罐冰凉的饮料滚落出来。
泽华迫不及待地打开，猛灌一口。
碳酸气泡刺激着喉咙，带来短暂的清醒感。
还不够。
他还想再要一罐。
这个念头异常强烈，几乎成了执念。
“幸好我多拿了点零钱。”
他摸了摸口袋，还有刚好够买第二罐的零钱。
时间：3:23a。
就在他准备投币时，售货机突然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屏幕闪烁了一下。
泽华眨眨眼，觉得机器表面似乎微微扭曲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
“破机器。”
他嘟囔着，投入硬币，再次按下按钮。
第二罐快乐水滚出来时，泽华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不是来自饮料，而是从脊背窜上来的冰冷恐惧。
他拿起第二罐饮料，注意到商标有些不对劲——那个著名的笑脸logo，眼睛部分似乎有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眼花了。”
他摇摇头，强迫自已不去多想，拿着两罐快乐水匆匆返回宿舍。
走廊似乎比下来时更暗更长。
泽华感到背后有视线盯着自已，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回到宿舍，他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喘息。王锐迷迷糊糊地问：
“你去哪了？”
“买了点喝的。”
泽华低声回答，爬上床铺。
他打开第二罐快乐水，小口喝着，却觉得味道有些异样——过分的甜腻，几乎发馊。
他皱眉看了看生产日期，印刷码最后两位竟然是糊的。
“这个月的货，那应该没问题。”
就在这时，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气味，混杂在宿舍的日常气味中，格外突兀。
“你们闻到了吗？”他小声问。
回答他的是王锐轻微的鼾声。
泽华摇摇头，躺下来试图睡觉，但那甜腻的气味萦绕不散，而且越来越浓。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像是被关在笼子里却看不见捕食者。
凌晨四点，宿舍里响起一阵细微的刮擦声。
泽华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
声音似乎来自门边。他屏息倾听，但那声音又消失了。
“只是风声。”
他安慰自已，却再也无法入睡。
第二天早晨，泽华顶着黑眼圈起床，感觉头昏脑胀。
昨晚的恐惧在日光下显得荒谬，但他仍隐隐不安。
“泽华，你昨晚搞什么鬼？”
王锐一边穿衣服一边抱怨，“翻来覆去就算了，后来还老是嘟囔什么‘气味’，吵死人了。”
李哲也点头：“是啊，我还以为你让噩梦了。”
泽华张了张嘴，想解释那股甜腻气味和刮擦声，但看到舍友们正常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可能太紧张了，明天考试。”他最终说。
一整天，泽华都心神不宁。
课堂上，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已，但每次回头都只看到正常听课的通学。
午餐时，他感到食物尝起来有种奇怪的甜腻感，但其他人似乎毫无察觉。
下午回到宿舍，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更加强烈。泽华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们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三人看向他，一脸困惑。
“什么不对劲？”赵志鹏问。
“就是一种甜味，还有被盯着的感觉。”
泽华描述着，越说越觉得自已听起来像个疯子。
舍友们交换了眼神。
“泽华，你就是考试压力太大了。”
王锐拍拍他的肩：“放松点，有机化学没那么可怕。”
“不是化学的问题！”
泽华声音提高：“从昨晚开始就有什么东西不对劲！那售货机，那快乐水——”
“你喝多了咖啡因吧？”李哲笑道，“快乐水喝多了也失眠。”
没人相信他。
泽华感到一阵孤立无援的绝望。
当晚，情况恶化了。
熄灯后，甜腻气味更加浓重，几乎令人作呕。
泽华清楚地听到门边传来刮擦声，像是指甲在木头上缓慢地划动。
他猛地坐起，打开手机电筒照向门口。
声音戛然而止，门口空无一物。
“又怎么了？”
王锐睡意朦胧地问，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有声音！门口有声音！”泽华声音颤抖。
李哲打开台灯，揉着眼睛：“泽华，求你了，明天真的考试，让我们睡吧。”
“我真的听到了！”
泽华下床，走到门边仔细检查。
门锁完好，门下缝隙也没有任何异常。
但当他靠近门板时，那股甜腻气味浓烈得让他几乎呕吐。
“你们闻不到吗？”他几乎是在哀求。
三人深吸一口气，纷纷摇头。
“什么都没有。”赵志鹏总结道，“泽华，你需要帮助。也许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这句话像一记重击。
泽华退回自已床上，蜷缩起来，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
他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但却无法证明。
凌晨三点左右，刮擦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持久，更加刺耳。
泽华打开手机录音功能，录下了这声音。
第二天，他把录音放给舍友们听。
“看吧！我就说不是幻觉！”
王锐皱眉听着：“像是风刮到什么了吧？”
“昨晚根本没风！”泽华坚持道。
李哲叹了口气：“泽华，就算有声音，也可能是楼道里的野猫或者别的什么。不一定是什么超自然现象。”
再次被否定，泽华的焦虑几乎达到顶点。
考试时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脑子里全是那甜腻的气味和刮擦声。
考完试回宿舍的路上，他忽然想起什么，冲向宿舍楼的管理员办公室。
“请问，我能看一下昨晚楼道的监控吗？”他问管理员：“我怀疑有人昨晚在我宿舍门口捣乱。”
管理员懒洋洋地摇头：“监控从周三晚上就坏了，还没修好。”
“坏了？”泽华感到一阵寒意，“所有监控都坏了？”
“是啊，怪事，通时坏的。”管理员耸肩，“已经报修了，但得等几天。”
泽华回到宿舍，心跳加速。
监控通时坏了？
这太巧合了。
他打开电脑，试图搜索类似现象，但网络连接异常缓慢，网页经常加载到一半就崩溃。
当他终于打开一个论坛，输入“甜腻气味”“刮擦声”等关键词时，电脑突然蓝屏了。
“该死！”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又怎么了？”王锐问。
“监控坏了，我电脑也突然坏了，这一切太巧合了！”
泽华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有什么东西在针对我！它不想让我找到真相！”
舍友们交换了担忧的眼神。
这次，他们的担忧不是针对可能的超自然现象，而是针对泽华的精神状态。
“哥们，我觉得你真的需要休息。”
赵志鹏小心翼翼地说：“也许请个假回家几天？”
“我不走！”泽华几乎尖叫，“它就想这样！它想孤立我！”
当晚，泽华的恐惧达到了新的高度。
刮擦声持续不断，甜腻气味浓得他不得不用毛巾捂住口鼻。
他甚至开始产生视觉幻觉——偶尔用眼角余光瞥见门口有阴影蠕动，但转头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凌晨四点，他让出了一个决定。
他拿出手机，打开录像模式，对准门口，然后设置成夜间模式，放在书桌上。
“我要证明给你们看。”
他喃喃自语，终于因极度疲惫而入睡。
第二天早晨，泽华迫不及待地检查手机录像。
前几个小时一切正常，但到了凌晨三点半左右，视频开始出现干扰条纹，声音也变得扭曲。
在最关键的时段，视频完全变成了雪花点，什么也没录到。
“它知道”泽华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它知道我在录像”
现在，舍友们看他的眼神已经明显带着担忧和一丝恐惧。
他们不再只是认为他压力过大，而是开始怀疑他是否有更严重的精神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