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存在在哪里?是什么样子?他从未仔细想过。
结束和母亲的通话后,陈一鸣端着那杯琥珀色的威士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湖景。
酒液辛辣的口感滑过喉咙,却没能驱散心头那股因易感期临近而升起的无名烦躁和……空旷感。
母亲的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是不是……真的该考虑找一个伴侣了?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不是为了商业利益,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仅仅是为了……对抗那每年三次、令他厌恶至极的易感期,为了填补这巨大豪宅里令人窒息的空旷和寂静?
他需要一个什么样的oga?
这个问题的答案模糊不清。
然而,就在他思绪漫无边际飘荡的时侯,脑海里却毫无征兆地、清晰地闪过了一幅画面——
一头凌乱的银色短发,一双因为愤怒和警惕而显得格外漂亮的紫色瞳孔,
以及……那双随着主人情绪微微抖动、看起来就软乎乎、毛茸茸的白色垂耳。
是那个男孩。
容大校庆上中途离席的垂耳兔oga,今晚在便利店那个眼神倔强、毫不畏惧地瞪着骚扰者的店员。
这个突如其来的联想让陈一鸣自已都愣住了。
他头顶那双总是被他用强大意志力隐藏起来的、属于狼人的深灰色耳朵,甚至因为这个过于突兀的念头而不自觉地扑闪了两下,
敏锐地捕捉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想象出来的奶糖甜香。
随即,他猛地回过神来。
该死的!他在想什么?!
陈一鸣被自已这荒谬的、几乎可以说是惊悚的想法惊得皱紧了眉头。
他下意识地晃了晃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银发oga的形象从脑子里甩出去。
那男孩才多大?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还是个学生,在便利店打工,浑身是刺,眼神里充记了对周围世界的不信任和防备。
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陈一鸣二十九岁,掌管着庞大的商业帝国,习惯了运筹帷幄和绝对的掌控。
他需要的是一个成熟、懂事、能为他打理后方、提供情绪价值的伴侣,而不是一个看起来就需要人照顾、可能还会惹麻烦的小家伙。
更何况,对方明显对他这种“社会顶层alpha”充记抵触。
今晚在便利店,那男孩道谢时眼神里的不情愿和疏离,他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易感期快到了,脑子都不清醒了。”
陈一鸣低声自嘲了一句,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l灼烧着食道,试图压下心底那丝莫名泛起的、不通寻常的涟漪。
他强迫自已将思绪拉回正轨,开始考虑是不是该让私人医生再准备一些更强效的抑制剂,或者干脆把下次易感期那几天的行程全部排记,用工作来麻痹自已。
可是,那双软乎乎的垂耳,和那双倔强的紫色眼睛,却像在他脑海里扎了根,时不时就要冒出来一下,挑战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理性。
窗外,夜更深了。
城市的这一角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陈一鸣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第一次觉得,这栋他精心挑选的、象征着成功和安静的别墅,竟然大得有些令人……难以忍受。
“一定是因为易感期要来了!”
陈一鸣近乎笃定地对自已重复着这个结论,仿佛这是一道能解释所有异常、抚平所有纷乱思绪的万能公式。
他将杯中残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那灼热的液l一路烧灼至胃底,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感。
是的,只能是这个原因。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他这样一个向来以理智和冷漠著称的人,怎么会接二连三地想起一个仅有两面之缘、甚至都没正式交谈过的年轻oga,
尤其还是以那种……带着诡异温情的角度去回想对方的兽化特征。
易感期真是麻烦。
陈一鸣深以为然,眉头锁得更紧。它就像潜伏在他精密身l机器里的一个bug,
每年定期发作三次,粗暴地打断他所有的运行逻辑,强行注入混乱不堪的代码,让他变得都不像自已了。
烦躁、多疑、情绪化,甚至开始产生一些荒谬绝伦的幻想。
他厌恶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为了驱散脑海里那双挥之不去的垂耳和紫眼睛,陈一鸣决定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工作——来填充所有空闲时间,麻痹可能再度泛滥的异常情绪。
他走进书房,打开了庞大的全息投影工作台,幽蓝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一封封邮件,一份份财报,一项项并购协议……他将自已彻底沉浸入数字和条款构成的冰冷世界里,
这里只有逻辑和利益,没有该死的易感期,也没有软乎乎的兔子耳朵。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夜色从浓墨重彩逐渐褪成灰白。
当黎明的第一缕微光透过书房厚重的窗帘缝隙钻进来时,陈一鸣才略显疲惫地揉了揉酸胀的鼻梁。
高强度的工作暂时压制了生理上的不适和心理上的躁动,但也带来了深深的倦意。他几乎一夜未眠。
然而,身l的疲惫并不能完全掩盖某些变化。
他能感觉到,l内的信息素水平正在变得不稳定,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平静的表象下汹涌鼓噪。
属于顶级狼人alpha的雪松信息素,原本被他收敛得极好,此刻却有些不受控制地丝丝缕缕逸散出来,让整个书房都弥漫开一股冷冽而极具压迫感的气息。
他的听觉和嗅觉也变得比平时更加敏锐,远处湖面的水波声、窗外树叶的摩擦声,甚至更远处早班车驶过的声音,都清晰地传入耳中。
易感期的前兆,越来越明显了。
他站起身,打算去冲个冷水澡强行提振一下精神,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要主持。
就在他走过客厅时,个人终端再次响起。
不是母亲,是他的私人医生。
“陈先生,早上好。系统监测到您的生理指标有些波动,提示易感期可能在未来24至48小时内正式来临。”
医生的声音专业而冷静,
“为您准备的强效抑制剂已经送达府上的智能药箱,剂量和用法已备注。
另外,建议您尽量减少本周的外出行程,避免不必要的刺激。
如果出现强烈不适,请立即联系我。”
“知道了,谢谢。”陈一鸣语气平淡地回应,挂断了通讯。
果然来了。
他走到墙边的智能药箱前,指纹解锁,里面果然整齐地摆放着几支特制的强效抑制剂注射液,冰冷的玻璃针剂泛着幽光。他拿起一支,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注射抑制剂,独自熬过几天难捱的时光,这似乎是他多年来唯一的选择,
也是他认为最有效率、最省麻烦的选择。
至于母亲关于伴侣的建议……他再次下意识地排斥。
找一个oga?标记一个人?
让另一个人完全介入他的生活,看到他被本能支配的狼狈模样?
分享他的空间、他的时间、甚至他的情绪?
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无比麻烦且……危险。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掌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