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梨本就虚弱,季宴州走后,她简单洗漱完躺到床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来,她依旧感到头昏脑涨,四肢酸软无力。
拖着沉重的身体,她换上一件素白的法式睡裙,走下楼。
客厅早已被收拾得一丝不苟,昨夜那场凌乱与暧昧的痕迹荡然无存,仿佛只是一场不真切的噩梦。
一股浓郁诱人的饭菜香气从厨房方向飘来,勾起了她久违的食欲。
她循着香味,走过去。
厨房里,那位哑巴保姆正背对着她忙碌。
沈初梨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她身上,过去半个月深陷于见不到凡凡的痛苦深渊,她从未仔细留意过这位照顾她起居的妇人。
此刻,却莫名觉得那背影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视线微转,被大理石料理台上摆放的几道菜牢牢吸引。
全都是她从前最爱的菜式!
难道季宴州还记得?
这个想法让她心头猛地一颤。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灼热,惊动了专注的保姆。
妇人警觉地回过头。
因无法言语,保姆的情绪总在脸上和动作里格外鲜明。
此刻她眼眶倏地红了,慌忙关了火,快步走到沈初梨身边,眼神里满是心疼和紧张。
她轻轻扶着沈初梨往餐厅的椅子上坐下,又端来早就切好,存放在冰箱保鲜层的水果摆在她面前。
她双手比划着,示意沈初梨先吃点水果,又指了指厨房,做了个吃饭的手势。
应当是在说,先吃点水果垫垫,饭菜很快就好。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沈初梨包扎好的手腕上,泪水在眼眶里盈盈打转,却还是深吸一口气,转身折回了厨房。
沈初梨望着她的背影,又看向果盘里的水果,竟也全是自己从前爱吃的
没过多久,保姆端着菜品上桌:虫草花鸽子汤、清炖狮子头、玉子豆腐蒸蛋。
看到这些菜,沈初梨的眼眶倏地红了。
尤其是那份玉子豆腐蒸蛋,那是她小时候的最爱,中午吃过,晚上总要缠着家里的阿姨再做一份。
保姆最后端来一碗撒了海苔芝麻的珍珠米饭,又拿起空碗舀了汤,做了个“快吃”的手势。
保姆指了指她的手腕,又指了指她苍白的脸颊,像是在说:你受了伤,脸色太差,多吃点补补气血。
汤还热着,沈初梨先挖了一块玉子豆腐蒸蛋放进嘴里。
熟悉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对瞬间,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
她猛地抬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云姨,是你吗?”
沈初梨认出她的那一刻,云姨的眼泪也大颗大颗砸落,满眼悲戚地点着头,嘴唇翕动着,无声地唤了句:“小姐。”
沈初梨惊讶地捂住嘴,从椅子上站起身,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云姨二十八岁来顾家工作,一做就是十二年。
她明明才四十多岁,头发怎会花白成这样?
脸上爬满褶皱,眼窝深深凹陷,写满了疲惫,身形更是枯瘦得让人心惊。
沈初梨记忆里的云姨,明明是珠圆玉润的模样,笑起来时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是个哪怕有些微胖,但也很好看的女人。
而且云姨不是哑巴,她从前会说话的,怎么突然不能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