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棠到祠堂的时侯,远远就看见代南栀和代世枢,代母一家其乐融融,心中的怨念逐渐加深。
如果相国府真的是自已家该有多好?
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相国家小姐,真正的天潢贵胄,世家贵女,而不是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孤女。
即使她对代南栀多有怨恨,也不得不承认,她这容貌当真无人可及。
一身石榴红绣芙蓉花袄裙,外披洁白无瑕的白护狐狸裘衣,脸颊饱记圆润,乌润的琥珀眼笑意盈盈。
从头到脚都经过精心呵护,就连裘衣中透出来的一小段指尖都纤白细嫩,每一处无不展示着身份尊贵。
眉如刀裁云岫,眼睑下方朱砂轻点一颗红痣,更是衬得容貌旖丽,富贵逼人。
午后的阳光不似晨起热烈明媚,微微泛黄的光影碎金般洒在少女身上,为她平添一种朦胧的美感。
“姨夫姨母万安,姐姐万安!”
代南栀斜睨了她一眼,对她的回应也只是鼻腔冷哼出声,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和不屑。
她讨厌苏羽棠,这一点她连装都不想装,简直浪费自已多余的表情。
“你这孩子,你堂妹给你打招呼,你怎么这态度?”
不痛不痒的话让苏羽棠心里存疑,她不是不知道姨母昨天晚上有多么生气,回屋时还在喋喋不休对姨父说着代南栀的种种恶行。
这才刚过了一晚,前后态度差距如此之大?
今一整日都未归家,难不成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姨母,无碍,不知姨母唤羽儿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苏羽棠的询问也让代母对代南栀少了几分责怪,“是姩姩,她说今日在祠堂有话要说!”
代南栀扶着母亲坐到太师椅上,给二老奉上热茶后红唇轻启。
“既然人来齐了,不如就开始吧!”
随后对着祠堂外的黛黛吩咐一声,“把人带进来吧!”
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带着只有两岁的孩子迈步进来,应是第一次进这等富贵之家,眉眼间还到处乱窜。
“父亲,母亲,这就是我昨天跟你们说的救我的猎户之家,那个小男孩是他们的孙子。”
代世枢面上不解,“姩姩,你不是说要给她们一些赏赐,不是说了,不用告知我们吗?你怎么……”
代世枢未吐出的话代南栀明白,这里可是祠堂,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即使是救命之恩的人进代家祠堂也还不够资格。
“父亲别急,我要说的自然不是这件事,救命之恩我已报答过了,一千两,足够他们一家衣食无忧。”
“我下面说的话您二老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所以提前给你们让一下心理预防罢了!”
从始至终她嘴角的笑意就没有断过,身姿更是仪态落落,端的是世家贵女端庄儒雅。
纤长细密的睫羽覆落,在眼皮下方投下一片阴影,话音一转,“堂妹可认识这位妇人?”
刚才还强压心底恨意的眸子浮上一抹笑意,嗓音温柔至极,“堂姐在说什么,你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认识?”
代母帮腔,“对啊,姩姩,你是不是搞错了,羽儿从未出府怎么可能认识这人?”
“母亲别急,我再告诉您一件事,我昨天出事的地点,就和两年前堂妹求救的地点是一样的!”
少女嗓音凉薄至极,说出的话像一把狭刀一下又一下插在苏羽棠的心口上。
“如果二老还不明白,我可以说得更清楚明白些。”
“苏羽棠她,根本不是我姨母的女儿,她是冒充的!”
代南栀手径直指向一头雾水的苏羽棠。
一句话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父亲,母亲,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姨母唯一的女儿确实从小流落在外,她动用了那么多钱财权势把堂妹的画像贴的记城都是,可惜十几年来也是杳无音信。”
“多的是人想要攀附相国府,您二老也知道,以往有很多贪财贪势之人冒认亲戚,不过都被我们识破了!”
“这位苏小姐也不例外!”
苏羽棠一时间惊慌失措,她确实是在那处悬崖被人搭救,也有想弄死代南栀,自已对相国府的小姐身份唾手可得。
可她实实在在是代母姐妹的亲生女儿啊!
这一点在养母离世前已经证实了,她怎么能空口白牙凭空污蔑呢?
“堂姐,这种事,还请慎言!养母离世前曾告诉我我两岁被买来,衣裳首饰确实是大户人家所有。
我认亲时拿的玉佩更是和姨母手中的玉佩严丝合缝,那就是一对儿,我怎么可能是假的?”
苏羽棠眼尾红红,睫毛带着微微潮意,再次摆出那副泫然欲泣,弱风拂柳的柔弱姿态。
让人看起来像是代南栀在逼迫她承认她是贪图名利之人。
“姨母……羽儿……羽儿真的不知道堂姐在说什么,羽儿冤枉啊!”
代南栀并没有再咄咄逼人,反而神色冷静,拿出了一个包袱,上面的鸢尾花标记就是姨母的专属印记。
“母亲,您瞧瞧,这可是姨母的东西?”
代母摸着光滑的绸缎料子,像是想到以往的姐妹情谊。
“对,对,这就你姨母的,怎么会在你手里的!”
代南栀指了指旁边的妇人,“正是今日我去道谢时在她们家里看到的,想来应该是我那位真正的堂妹的!”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代母热泪盈眶,盯着包袱的眼神平静地有些过分。
“还有这位妇人这个人证!”
妇人跪倒在地,连带着小孙子也跟着跪下,他怀中突然掉落一方金丝攒牡丹绫帕,代南栀率先捡起来,给母亲递过去,“这上面还有你姨母的小字呢!”
代世枢脸色一凛,眉眼下压,晦暗的眸中骤然涌出戾气。
“还不把所有的事情真相如实告知,如果属实定不会少了你的赏钱。”
妇人浑身颤抖,踉跄开口,“两年前,这位姑娘……”她略显沧桑的手指了下苏羽棠。
“她和另一位姑娘一起在悬崖处跌落,碰巧遇上我家老头子打猎把她们救上来。
另一位姑娘说等她回家认回爹娘定会回来好好感谢,还和她说以后会让自已亲生爹娘把她认为义女,通享富贵。
只是在她们认亲前半夜两人出去,结果只剩她一个人回来了,事后告诉我不许告诉别人她来过,说回家给我银子也没送过来。
她走时只拿了那一块玉佩,剩下的都留在我家里了。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大人,有赏钱吗?”
在场众人默不作声,代母看向苏羽棠的目光没有半分慈爱,只剩怨毒和滔天的恨意。
把绫帕和包袱缓缓放在心口,“那可是她找了半辈子的女儿啊……”
代南栀的眼尾也跟着母亲的情绪染上些许廖红,下一瞬看向苏羽棠时眉眼舒展,狭长的凤眸里染上一丝阴鸷。
苏羽棠是姨母的亲生的女儿吗?
当然是,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让苏羽棠不是,她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