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沈家。
沈家独女沈南歌闭着眼,似乎是睡熟了。
她身体有些弱,脸色总是苍白的,几乎白到透明。
即使睡着,也带着些生人勿进的意味。
宋允之伸手想为她掖一掖毯子。
却被她握住手指。
沈南歌没有睁眼,声音犹带困倦:“我爸爸,最近有为难你吗?”
“没有,”宋允之一怔,笑了,“他怕再找我的不是,你的病情又恶化了。”
最初,宋允之以为,他娶她是来冲喜的。
毕竟,沈南歌的堂兄沈嘉就是这样跟他说的。
沈嘉也是个爱豆,在海市的时候刚好与他有过合作,一直想撺掇他入赘到沈家。
宋允之想,那就当做好事了。
后来他才知道,所谓“冲喜”算命先生的说辞、甚至医生如何向沈家老一辈汇报,早就被沈南歌打点好了。
用沈潮的话说就是——
“嘿嘿,我堂妹她早就盯上你了。”
宋允之刚下飞机,第一眼见到沈南歌。
她坐在轮椅上,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看到他裹了纱布的手时,眼神暗了几分。
宋允之走到她身边,微微颔首:“沈小姐?”
沈南歌却抬眸看他:“哥哥,记得我吗?”
宋允之一愣。
他真的觉得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沈南歌垂下眼:“算了。先让医生看看你的伤。”
沈南歌对他很好。
沈家长辈不满他爱豆出身、背景单薄,总惦记着想给他立规矩。
沈南歌从轮椅上抬眼:“我没有心思对付这些琐事。”
宋允之心里叹口气,刚要说“我会处理好”
就听沈南歌对众人轻声道:“所以,谁为难我丈夫,我只能默认他是想给沈氏内部添乱——我从小就不念长幼尊卑这一套,谁添乱就对付谁。各位叔伯婶婶,不信邪的,尽可试试。”
沈南歌不是乖乖女。
她少女时是孤僻学霸,长大后是不近人情的主家独女,一直是这些老顽固的噩梦。
本以为入赘了个好拿捏的丈夫,谁料想话还没说几句,就被这个小病秧子亮了獠牙,路都堵死了。
至于那个含辛茹苦、将沈南歌一手拉扯大的沈父——
只要他一刁难宋允之,沈南歌那边的医生助理就会火急火燎来报:
“老爷,小姐的病情又恶化了哎?您怎么又让姑爷站规矩?”
“姑爷可是来给小姐冲喜的,您善待他,小姐恢复得才快——我的老爷哎,您就分点轻重吧!”
沈父让医生助理说得面红耳赤。
偏偏他一挑宋允之的刺,沈南歌就指标失常;他一消停,沈南歌就一切向好——
于是他再不喜欢这个姑爷,也只得捏着鼻子受了。
宋允之是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闯到今天的。
怎么会不明白?
他看着他,笑了:“南歌,你其实病得没有那么重,也不用坐轮椅,对吧?”
“你什么时候见我在家坐过轮椅?”沈南歌低头看书,指尖翻过一页,“小的时候身体确实不好,在海市休养的时候,坐过一阵子轮椅,近几年养得差不多了。”
“——不过病秧子这个人设很好用,我就不想摘了。麻烦。”
宋允之分享到了这个秘密,忍不住勾唇。
光线打在他刀削斧刻的侧脸,沈南歌眼中也有了清浅笑意。
宋允之抬起头:“南歌,我们从前见过吗?”
这个别人眼中不近人情的大小姐,其实待他很温和。
宋允之不相信毫无来由的好。
沈南歌看着他:“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宋允之抿了抿唇。
沈南歌这样的人,如果见过,他不可能没有印象她确定没认错人?
沈南歌不知是跟谁较劲,撇过头不再提。
“对了,客厅桌子上有给你的礼物,刚从海市找回来的,你可能会喜欢”
宋允之早注意到了桌子上有个绿色丝绒盒子。
不过早些年和温羽的相处习惯,让他习惯了不去动房间里的东西,他没想过是给他的。
宋允之一扬眉:“我看看——”
就在这时,佣人火急火燎地按铃来报——
“姑爷,有个女人闯进来了,点名要找您,说要来接您回去!”
“保镖都被她的人打伤了一批,她跟个疯子似的,非说只要您听到她的名字,就一定会跟她走”
“说是海市温家的,叫温羽。”
宋允之回头,看到沈南歌的神色十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