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期间,岳父来过几次。
他总是提着保温桶,默默坐在床边给我削苹果,话比以前少了很多,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些,背也微微佝偻着,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每次我想提起庭审的事,他都会摆摆手:
“别操心这些,你好好养身体。剩下的事,交给律师就好。”
我知道,他是不想再面对苏清浅。
那个他曾经视若珍宝的女儿,如今却成了害死妻子、差点害死女婿的凶手。
对他来说,庭审不是审判,而是又一次凌迟。
庭审那天,天气阴沉沉的。
我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原告席上,身边是律师。
而被告席上,苏清浅和顾城隔着两个空位,互不看对方。
法官念完开庭词后,第一个被传唤的是顾城。
他穿着囚服,头发乱糟糟的,眼神躲闪,还在试图狡辩:
“我只是想教训一下张默,没想到会弄出人命!”
“那狗是苏清浅让我带的,假人也是她找的,我根本不知道里面是她妈!”
“还有那毒品,我只是只是一时糊涂,想让张默吃点苦头,没有想害死他!”
我的律师立刻站起来,递上一叠证据。
证据被一一呈现在法庭上,顾城的脸色越来越白。
当监控画面播放到他偷偷准备毒品、对苏清浅撒谎的片段时,他终于撑不住了,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抽动,声音沙哑地喊道:
“我认罪我认罪是我贪心想当院长女婿,是我想害死张默,是我骗了苏清浅”
接着是苏清浅。
她没有像顾城那样狡辩,只是平静地听完指控,然后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里满是悔恨:
“我认罪。所有指控都是事实,是我滥用职权调走护士,是我让顾城把狗锁进病房,是我轻信了他的话,害死了我妈”
“我对不起我妈,对不起张默,也对不起我爸。”
法官问她是否同意离婚时,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同意。我配不上他,也不想再耽误他。”
整个庭审过程中,岳父始终没有出现。
律师说,他给法院发了书面声明,明确表示不愿再与苏清浅有任何瓜葛,放弃出庭作证的权利。
这份决绝,比任何指责都更让苏清浅痛苦。
她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来自家人的温暖。
最终,法官当庭宣判:
顾城犯故意杀人罪、非法持有、使用毒品罪、诈骗罪,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苏清浅犯间接故意杀人罪、滥用职权罪,鉴于其认罪态度良好,且未直接参与毒品犯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听到判决的那一刻,顾城瘫倒在被告席上;
而苏清浅只是轻轻闭上眼,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走出法院时,阳光突然穿透云层,洒在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这场持续了太久的噩梦,终于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