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婉颜的案子,成了当年海城最大的社会新闻。
人证物证俱在,她和我妈都被判了刑,就连当年帮助她们换我的名额的主任也被革职查办了。
出狱后,她们成了过街老鼠,日子过得十分凄惨。
听说我妈沉迷赌博,输光了所有钱。
而梁婉颜则在一家小发廊里给人洗头,昔日的“天才作家”彻底沦为笑柄。
这些,都是傅斯年后来告诉我的。
《破晓》被我以原创作者的身份正式更名为《泥》,我也拿到了属于我的版权费。
拿着这笔钱,我在海城大学附近租了一间公寓,并报名了成人高考。
白天,我去大学里旁听课程,像海绵一样吸收着迟到了十年的知识。
晚上,我就在我的小公寓里写作。
我书写下的所有故事,经由傅斯年旗下的出版公司发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傅斯年成了我的专属读者,我的每一篇稿子,确实会提升一个档次。
我们的关系,也从最初的盟友,变得越来越难以定义。
他会以讨论稿件为由来我的公寓,然后熟门熟路地从我冰箱里拿出食材,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会带我去看画展,听音乐会,告诉我一个好的作者需要更广阔的眼界。
也会记下我无意中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说喜欢向日葵,第二天我的窗台上就摆满了一大束金色的向日葵。
这个在外人眼中杀伐果断的傅家掌权人,在我面前却展现出了不为人知的温柔和耐心。
我的心,在这样一点一滴的渗透中渐渐沦陷。
但我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
我曾是泥沼里的人,而他是云端上的星,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直到那天,我拿到了海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第一时间把照片发给了傅斯年。
半小时后,他出现在我的公寓门口,手里提着一个蛋糕和一瓶红酒。
“庆祝你,得偿所愿。”他说。
那晚,我们喝了很多酒。
在酒精的催化下,我鼓起勇气问他:“傅斯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放下酒杯,黑色的眼眸在灯光下亮得惊人。
“因为十年前,在海城大学的新生名单上,我见过你的名字。”
我愣住了。
“我是你的直系学长。开学那天,我作为学生会主席负责迎新,我记得那个名单,文学院第一名,梁溪。”
“但我等了一天,你都没有来报到。后来,来的人,叫梁婉颜。”
“所以,从你在雨里说出你叫梁溪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原来,我们之间的缘分,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所以,”我看着他,声音有些干涩,“你帮我,只是因为同情?”
“不是。”
他向我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
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混杂着淡淡的酒意,将我包围。
“一开始,或许有。我厌恶不公,更厌恶窃贼。”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目光灼热。
“但后来,我看到了你在花园里沉默地劳作,看到了你在深夜的灯下奋笔疾书,看到了你骨子里的坚韧和不屈。”
“梁溪,”他伸出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我被你吸引,不是因为你的过去,而是因为你的现在和你的未来。”
“我喜欢你。和你的身份、你的过去,都无关。”
他的告白,直接而坦诚,我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我所有的自卑和怯懦,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我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月色如水。
窗内,情意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