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七零开局被退婚:我写故事炸文坛 > 第9章 麻袋里的稿件

1976
年初秋的人民文学杂志社,编辑部的麻袋里堆着从全国寄来的稿件,大多是印着
“某某生产队”“某某知青点”
的牛皮纸信封。年轻编辑周明翻了半个钟头,手指都沾了油墨,直到摸到一个边缘磨得发毛的信封
——
没有单位落款,只在左上角写着
“陈建军
寄”,字迹是少见的规整小楷,不像其他人的潦草字迹,倒像字帖里拓下来的。
“又是没头没尾的新人稿。”
周明叹了口气,随手放在
“待阅”
堆的最底层
——70
年代的文学圈,主流是
“阶级斗争叙事”,要么写知青战天斗地,要么写工人炼钢热潮,新人稿件多是模仿套路,能看的十不存一。他手里还压着三篇
“重点稿”,都是描写
“公社书记带领社员抗旱”
的,语言铿锵有力,符合当时的宣传导向,自然比无名小卒的稿子优先级高。
这一放就是半个月。直到某天加班整理旧稿,周明不小心碰倒了
“待阅”
堆,那个磨边的信封掉在地上,散开的稿纸飘了几张出来。他弯腰去捡,指尖突然顿住
——
稿纸上除了正文,空白处还用红笔写着细碎的注释:“此处‘敕勒川’需注:内蒙古草原,牧民称‘苍天般的牧场’”“‘郭谝子的套马杆’:杆长三丈,顶端系牛皮绳,是牧民的‘第二双手’”。
不是敷衍的创作,是带着考据心的认真。周明心里一动,坐在桌前翻看起来。
第一页就破了
“主流套路”——
主角不是
“高大全”,是
“带着伤口的人”
70
年代的主流文学里,主角要么是
“根正苗红的革命者”,要么是
“知错就改的落后分子”,从没有像许灵均这样的
“右派主角”——
开篇就写他揣着绳去寻死,不是
“忍辱负重为集l”,是直白地骂
“我爹跑了,娘没了,连死都得看别人脸色”。没有口号,没有豪言,只有一个年轻人被命运捶打的狼狈。
周明越看越惊讶:主流文学写
“右派改造”,多是
“通过劳动认清错误,最终融入集l”,可许灵均的
“转变”
不是靠说教
——
是董大爷端来的热粥,粥里卧着个荷包蛋,说
“娃,再难也得吃口热的”;是郭谝子把逃荒的李秀芝领来,拍着许灵均的肩说
“她跟你一样,都是硬骨头,凑一对正好”。没有
“改造”
的大道理,只有
“人帮人”
的暖,这比喊一百句
“团结起来”
都戳心。
“这哪是‘改造叙事’?是‘人怎么活’的真实啊。”
周明摸出烟,点了三次才点着
——
他想起自已下乡时,饿肚子的夜里,也是老乡塞的半块窝头救了急,可主流稿子里,从来没写过这种
“朴素的善意”,全是
“集l荣誉高于一切”。
看到李秀芝,周明拍了桌子
——
这才是
“女人该有的样子”
70
年代主流文学里的女性,要么是
“铁姑娘队长”,扛着锄头喊
“妇女能顶半边天”;要么是
“革命家属”,默默支持丈夫搞建设,从来没有李秀芝这样
“带着烟火气的硬气”。
稿子里写李秀芝刚到许灵均家,看见土屋漏雨,不哭不闹,第二天就背着草绳去割茅草。晚上许灵均回来,看见她蹲在灶前,用三块石头支起破锅,锅里煮着红薯粥,还笑着说
“以后这屋就叫‘红薯窝’,听着就暖和”。没有
“我要为革命奋斗”
的誓言,只有
“咱俩饿不死”
的实在;没有
“女性要解放”
的口号,只有她攥着许灵均的手说
“你牧马,我养鸡,一辈子劳动我陪你”
的坚定。
周明想起自已编辑过的稿件,女性角色要么是
“工具人”,要么是
“符号化”,从没有人像李秀芝这样
——
会为了省五分钱跟小贩讨价还价,会把补丁缝成小花,会在许灵均被批斗时,站在人群外举着刚烙的饼喊
“许灵均,你得活着吃我的饼”。这种
“俗到骨子里的鲜活”,比任何
“高大上”
的形象都有力量。
结尾处,周明红了眼
——
拒绝财富不是
“假清高”,是
“守住根”
主流文学的结尾,大多是
“主角投身集l建设,为四化贡献力量”,可许灵均的选择,却让周明愣了半天。
稿子里写许景由掏出洛杉矶别墅的钥匙,许灵均没动心,反而想起草原的星空
——
他跟李秀芝在草甸子上看星星,李秀芝说
“星星再亮,也不如咱土屋的灯暖”;想起学生们用羊粪蛋拼的
“谢谢”,孩子们说
“许老师,你别走好吗”。他把钥匙推回去,说
“爹,您的世界很大,可我的根在敕勒川”。没有
“我要为草原奉献终身”
的豪言,只有
“我舍不得这里的人”
的直白。
“这才是真正的‘选择’啊。”
周明的烟烧到了手指
——
主流稿子里的
“选择”,都是
“为集l牺牲个人”,可许灵均的选择,是
“守住自已的精神根脉”。这种不被财富裹挟、不被潮流左右的坚定,比任何
“革命选择”
都更打动人心。
第二天一上班,周明抱着稿件冲进主编办公室,声音都在抖:“主编,这篇《牧马人》必须发!它没写阶级斗争,没写英雄人物,可它写透了‘人’——
这才是咱们该登的好东西!”
主编翻了几页,又看了看空白处的红笔注释,突然笑了:“这个陈建军,倒是个懂生活的。现在文坛就缺这种‘不说教、只写人的稿子’,发!下期重点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