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头一抹脸上的血泪,扭头就往外冲:“跟我来!”
几个亲兵红着眼,抬起担架上那具小小的,盖着破麻布的尸体。
孙老和两个士兵架着龙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
军需营在营地最靠里的地方,几排大库房围着个小院,门口杵着两个站没站相的兵,正靠着门框打盹。
远远看见赵铁头跟座煞神似的冲过来,后面还跟着一群抬着担架,架着伤兵的人,两个守门的兵一个激灵,刚想上前拦。
“滚开!”赵铁头蒲扇大的巴掌左右开弓,直接把两个守门的兵扇得原地转了两圈,鼻血长流地栽倒在地。
他一脚踹开院门,冲了进去。
院子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麻袋木箱。
几个穿着干净号衣的军需营兵,正围着一口大锅,锅里咕嘟咕嘟炖着肉,香气四溢。
一个穿着绸缎马甲,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正剔着牙,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
是军需官吴德,吴扒皮。
“吴扒皮!”赵铁头眼珠子血红,指着吴德的鼻子。
“你给老子出来!”
“看看!”
“看看你给老子弟弟吃的什么药!”
他掏出怀里那包烂草根,狠狠砸在吴德面前的肉锅里。
噗嗤一声,绿毛黑灰混着油花溅得到处都是,肉汤瞬间变了色。
“哎呦我的肉!”吴德心疼得直跳脚,看着锅里那包恶心的东西,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立刻堆起油腻的假笑。
“哎呦!这不是赵什长吗?还有龙医官?您二位这是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您弟弟的事”
“唉,我也听说了,节哀啊”
“可这药的事,可不能乱说啊!都是按规矩发的,库房里拿的,肯定是底下的兄弟没保管好,发霉了!”
“对!”
“一定是发霉了!”
他一边说,一边给旁边几个手下使眼色。
那几个兵立刻围了上来,隐隐把赵铁头他们堵在院子里。
“发霉?”龙云喘着气,被架着往前挪了几步,盯着吴德那张肥脸。
“库房里拿的?规矩?好孙老!去!去他库房!”
“现在!”
“当着大伙儿的面把治寒热症的黄连,给老子翻出来!”
孙老一哆嗦,看着吴德和他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手下,腿肚子有点转筋。
“龙医官!”吴德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了。
“库房重地!岂是你说查就查的?”
“得有段大将军的手令!”
“规矩!懂不懂规矩?”
“规矩?”龙云指着担架上那盖着麻布的小小凸起。
“他!十六岁!躺在那儿!凉透了!这就是你的规矩?”
“锅里这包长了绿毛的毒草!就是你库房里的规矩?”
“段大将军的手令?”龙云喘着粗气。
“老子这医官!是段大将军亲封的,管的就是将士们的伤,将士们的命。”
“现在!老子怀疑你军需营以次充好!克扣军资!谋财害命!老子就要查!谁敢拦?”
“龙云!你少他妈血口喷人!”吴德也撕破了脸皮,肥肉直颤。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着点歪门邪道爬上来的赤脚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