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才十六,烧了三天,军需营吴扒皮的人给的药,就就这发霉的烂草根!他刚才没撑住咽气了!”
他猛地举起手里那包烂草根,狠狠砸在地上。
“吴德!吴扒皮!老子要扒了他的皮!给我弟弟偿命!”赵铁头嘶吼咆哮。
“老子去找段大将军!大将军说他派人查了!查了姓吴的!”
“说账面上没大问题!说秦伍长那狗东西是临死乱咬人!是想借刀杀人!”
“说吴德没勾结影阁!放他娘的狗臭屁!”
“我弟弟!我弟弟就躺在这儿!这就是铁证!这包毒草就是他吴扒皮谋财害命的铁证!大将军他他糊涂啊!”
轰!
龙云只觉得脑袋爆炸了。
吴德没被抓?段瑞派人查了?结论是秦伍长乱咬人?吴德没勾结?
这怎么可能?
秦伍长临死到手的活命机会,他怎么可能在那种关头还玩什么借刀杀人?
太荒谬了!
段瑞在想什么?难道是因为军需营牵连太广?大战刚歇,营中本就人心惶惶,段瑞怕这个时候动后勤会动摇军心?
所以想暂时压下来,稳住局面?
如果真是这样
那赵铁头弟弟的死,岂不是成了这暂时稳定的牺牲品?
孙老军医哆嗦着蹲下去,捡起一根长着绿毛的草根,凑到油灯底下看,老脸瞬间没了血色。
“这是黄连?这都霉烂透了!一股子毒气!这哪是药!这是要人命的毒啊!造孽啊造孽”
帐内死寂一片。
张茹冰也忘了胳膊上的针,忘了手腕还被龙云抓着,她看着地上那包发霉的烂草根,又看看担架下那只青白的小脚,胃里一阵阵翻搅。
想起自己体内那不知名的寒毒
这吃人的地方
龙云抬起眼皮,看向门口状若疯魔的赵铁头。
他松开了一直攥着张茹冰手腕的左手。
张茹冰手腕一松,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捂住了右臂上还在微微颤动的银针。
龙云没看她。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孙老赶紧扑过来扶住他。
龙云喘着粗气,指着地上那包发霉的烂草根。
“赵铁头,把你弟弟抬稳了。”
“这包药揣好了”
“走,跟老子去军需营。”
“老子倒要看看是吴扒皮的皮厚,还是你弟弟这条命值钱!”
龙云额头上全是虚汗。
孙老和旁边几个士兵赶紧七手八脚把他从床上架起来,他右肩那圈白布绷带,又开始往外洇红,看着瘆人。
张茹冰捂着还在微微刺痛的右臂,看着被架起来的龙云,再看看门口状若疯魔,抱着弟弟尸体哭嚎的赵铁头。
这地方!
这群人!
这烂透了的事!
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龙云和赵铁头身上,她咬着牙,悄悄退到帐帘边上,一掀帘子,像道影子一样溜了出去。
龙云眼角余光瞥见了那道溜走的背影。
跑?
又跑?
这女人
“赵铁头!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