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知,林陌阳当然记得。
每月五百斤肉,外加山货,还真把他当羊毛薅了。
年前是走运,大雪封山撞上饿疯的野猪。
眼下开春,山里野物贼精,难抓得很。
过些日子畜生下崽,按老规矩更不能下死手。
上头虽说难时候能少交三百斤肉,拿山货顶,可眼下山货也不是白捡的!
这群狼,就是他喉咙里的刺,卡得他难受!
它们记仇,鼻子灵得很。
沾他林陌阳味儿的东西,一准儿祸祸干净!
陷阱布不成,以后天天扛枪满山转悠碰运气?
那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还指不定撞上啥硬茬,把命搭进去!
新仇旧恨加上压肩膀的担子,顿时让林陌阳气不打一处来。
他眼中凶光一闪,把那几根带骚气的毛杵到大黄鼻子底下。
“大黄,闻,给老子把那帮畜生的耗子洞找出来!”
大黄猛地抽动湿鼻头,喉咙里“呜呜”急吼,原地转了两圈。
突然狗头一昂,冲着东南山沟子,也就是清水涧方向,“汪汪汪!”狂叫起来!
那叫声又凶又急,尾巴摇得飞起。
林陌阳瞅着大黄那狗腿子样,嘴角咧开个冷冰冰的笑。
“走!”
狩猎队跟着打了鸡血的大黄,杀气腾腾扑向东南边的清水涧。
他们不知道,熬过冬的那群残狼,正猫在清水涧深处一个背风坡下。
几头母狼肚子鼓囊囊的,快下崽子了。
为了狼崽子,狼群正吭哧吭哧刨新窝。
化开的雪水混着新土,一股子生土味儿。
它们以为找着了安生地儿,却不知林陌阳一行在大黄的带领下,正顺着味儿摸上来。
清水涧水潭往北三百多米的山背阴,狼王独自趴在一块被太阳晒暖的石头上。
它半眯着黄眼珠子,眼皮沉得像坠了铅,可不敢松劲儿。
耳朵支棱着,听着林子里动静。
枯叶掉地,松鼠窜枝,风过草尖
但凡有点不对,它就带剩下的狼钻进身后那个深山洞。
原本,这不该是它狼王的活儿。
狼群有规矩,放哨是壮年公狼的事。
可破庙那场恶仗,把能打的公狼都折进去了。
眼下就剩它这身老伤的老狼王,还有俩快下崽的母狼。
担子全压它这身老骨头上了,压力山大啊
狼群就剩这点根儿,再也经不起跟别的狼群干仗,守不住老地盘了。
没法子,狼王只得带着剩下的,跑到这清水涧。
选这儿,是老狼王没辙的法子。
这山沟子是好地界,方圆几里的活物喝水都得来这水潭,猎物多,找食比荒山野岭容易。
更要紧的是,这片儿原是那头大老虎的地盘。
老虎虽死了,可别的狼群还不知道。
老狼王就想借着老虎的余威,吓唬吓唬那些有坏心的,给自家喘口气。
只要俩母狼能平安下崽,只要那些小崽子能熬过冬天长起来
明年,也许就能回老家。
老狼王敢选清水涧,还指着后山那个弯弯绕绕的山洞。
那是最后一条活路,要是有猎人追来,钻进去兴许能活命。
与此同时,另一边。
大黄压着身子,鼻头抽抽着,领着身后一帮人。
他们穿过挂满空刺壳的板栗林,又钻进一片竹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