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够了狗，心满意足的两姐妹，跟着林陌阳，后头还颠儿颠儿地缀着条脚步轻快的大黄狗，踏上了回家的路。
林间的光斑在他们身上跳跃，空气里混着草木的清气，还有种家里添丁进口似的暖乎劲儿。
推开那扇吱呀乱响的院门，一股子饭菜香直往鼻子里钻。
林振生和小闺女林小柔早把饭桌支棱好了，就等着他们回来开饭。
“大狗！大黄狗！”林小柔眼尖，一眼就瞅见了规规矩矩蹲在门槛外头的大黄。
小姑娘的眼珠子“噌”地亮了，脆生生地叫起来：“哥！这大狗子你打哪儿弄来的？”
大黄那叫一个懂规矩。
稳稳当当停在门槛外头，没得主人发话，爪子绝不往里多迈一寸。
它抻着脖子，湿漉漉的鼻头使劲嗅着屋里的饭菜香。
可那双狗眼却巴巴地望着林陌阳，透着股小心翼翼的乖顺劲儿，懂事儿得让人心里发酸。
“山里碰上的帮手。”林陌阳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瓜，话是说给小的听，眼睛却瞟着旁边打量大黄的老爹。
“本事大着呢，还帮哥打过野狼，往后就让它住咱家，陪你耍，中不？”
“中！可太中了！”林小柔拍着小手蹦起来，绕着大黄直转圈，“大黄狗真能耐！那它以后就是咱家的狗喽？”
她仰起小脸，满是期待。
“嗯。”林陌阳笑着点头，“从今儿起，它就是咱家一口子了。”
他转头，冲门槛外吆喝一声：“大黄！进来！以后这儿就是你的窝！”
得了这句准话，大黄像是松了绑。
它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尾巴梢儿带着点矜持又压不住的欢实劲儿，小心翼翼地跨过了那道木头门槛，钻进了暖和的屋里。
林振生一直在旁边眯着眼瞧，这会儿才点点头：“是条懂规矩的好狗。”
他顿了顿，想起儿子刚才的话茬，“你说它帮你打狼？”
林陌阳就把当初咋在山里被狼围了，这狗咋冲出来帮忙，后来在破庙又是咋守着他，一五一十地说了。
林振生听得直咂嘴：“啧，有点灵性！”
他蹲下身，粗糙的大手试探着拍了拍大黄的脖颈。
大黄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林父的眼神有点飘忽，像是被这狗毛勾起了陈年旧事：“说起大黄狗啊闹饥荒那会儿，我比小柔也大不了多少。”
“隔壁老王家就有这么一条，那叫一个精！自个儿钻进山，隔三差五就能叼只兔子、拖半拉獾子回来！”
“老王一家子，就指着它，愣是没饿死，隔几天还能见点油腥”
他声音沉下去，带着点那个年月特有的苦味儿：“你是不知道啊，咱家顿顿野菜糊糊，刮得嗓子眼生疼。”
“人家锅里呢？肉味儿直飘，馋得我啊”
林振生脸上露出点孩子气的馋相和憋屈：“躺地上打滚哭嚎，非要家里也弄条大黄狗。”
那年月，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拿啥养狗？
那时候的狗，饿得肋巴骨一根根支棱着，只能围着灶台抢点涮锅水喝。
林陌阳他爷奶看着在地上滚成泥猴儿的小儿子，又气又急，上去就是俩大耳刮子，彻底把林振生那点念想扇没了。
“唉，寻思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林振生回过神，看着眼前毛光水滑、精神头十足的大黄，眼里是压不住的稀罕，像捡着了宝贝。
“没成想啊没成想，黄土埋半截了，倒把小时候的馋虫给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