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出发的第三日，阮凝玉收到了一封来自西北的信。
信不是殷无离写的，是一个叫秦宁的女子——暗卫查到，殷无离到西北后，一直在殷落城的学堂教书，秦宁是学堂的另一位夫子，也是殷无离的好友。
信上的字迹工整清秀，字里行间都透着对殷无离的维护：
“国公亲启：凛州在此一切安好，学堂诸事顺遂，学生们敬重他，我亦与他相谈甚欢。他曾提过，与国公已修妻，往后各生欢喜，再无瓜葛。
无离身子弱，西北虽苦，却比京城自在。他不想再被过去牵绊，还请国公莫要再派人来扰，否则，便是逼他往更偏远的地方去。
另，凛州收养了一个孤子，取名穗康，视如己出。穗康乖巧懂事，比府中那位小娘子，更能让他开怀。”
阮凝玉握着信纸，手指微微颤抖。
殷无离不仅不想见她，还收养了别人的孩子，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想起阮莹莹胳膊上的划痕，想起叶修的算计，再对比信里说的“自在开怀”，只觉得心口像被掏空了一块。
“母亲，爹爹是不是不回来了？”阮莹莹站在她身边，手里攥着一块梅花形状的糖——那是殷无离从前常给她买的。
阮凝玉蹲下身，摸了摸女儿的头，声音沙哑：“他他在西北过得很好，我们不打扰他，好不好？”
阮莹莹低下头，眼泪滴在糖纸上，小声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赶来，神色慌张：“国公！不好了！叶修不见了！”
阮凝玉猛地站起身：“怎么会不见？不是让你们把他关起来了吗？”
“是是老夫人！老夫人说叶修是莹莹的亲爹，不能这么待他，就把人放了，还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带着莹莹走！”
阮凝玉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往方宁院跑。
方宁院里，老夫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叶修站在一旁，手里牵着阮莹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母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阮凝玉冲进去，一把将阮莹莹拉到自己身边。
老夫人放下茶杯，脸色不悦：“我在做什么？我在为莹莹好！叶修是她亲爹，跟着他总比跟着你强！你看看你，把家都作散了，连凛州都留不住！”
“为她好？”阮凝玉气得浑身发抖，“叶修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他眼里只有自己！你放他走，就是把莹莹往火坑里推！”
叶修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挑衅：“国公这话就不对了，我是莹莹的亲爹，怎么会害她？倒是国公，把凛州逼走，把我关起来，才是真的对莹莹不好。”
阮凝玉懒得跟他废话，冲侍从喊道：“把叶修抓起来！送进大牢！”
叶修却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你别过来！你要是敢抓我，我就死在你面前！到时候莹莹没了亲爹，看你怎么跟阮家列祖列宗交代！”
老夫人见状，连忙拦在叶修面前：“凝玉！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叶修真要是死了，莹莹怎么办？”
阮凝玉看着老夫人护着叶修的样子，又看着叶修手里的匕首，只觉得一阵无力。
她知道，只要老夫人在，她就动不了叶修。
而叶修，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好，我不抓你。”阮凝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你要走可以，但莹莹不能跟你走。你若是敢带走她，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叶修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放下匕首，冷笑一声：“走就走！不过国公记住，今日你欠我的，来日我定会讨回来！”
说罢，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阮莹莹一眼。
阮莹莹看着叶修的背影，没有哭，只是紧紧攥着阮凝玉的手。
她忽然明白，殷无离虽然对她严厉，却从来不会像叶修这样，把她当成筹码。
她好像，真的失去了那个真心对她好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