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乘一车，车厢里的空气像被冻住般凝滞。
温栀南几次想开口，余光瞥见顾闻洲偏头望向窗外的侧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直到她忍不住伸出手，覆上他放在膝上的手——那双手比记忆里更瘦，指节分明，还带着些薄茧。
“嘶——”顾闻洲猛地抽回手，警惕地看向她。
温栀南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仍不死心：“顾闻洲，你肯跟我走，是不是是不是意味着你愿意原谅我了？”
顾闻洲几乎要笑出声，他抬眸看向温栀南，眼底没有半分温度：“你配吗？”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温栀南心上。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被顾闻洲接下来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你为了顾砚修，把我送进监狱时，怎么没想过要我原谅？”
“你默许顾砚修断我水粮、灌我药酒，把我身子折腾得连骨髓配型都差点做不了时，怎么没想过要我原谅？”
“温栀南，那个为了你放弃尊严、连耳聋都不敢告诉你的顾闻洲，两年前就死在医院的抢救室里了。”
“他用半条命换来了你的‘清醒’，你现在问我愿不愿意原谅？你觉得你配吗？”
顾闻洲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带刺，扎得温栀南心口发疼。
她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可面对他的质问，连一句“对不起”都说得苍白无力。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车载空调的冷风在无声流动。
直到车子驶进温家大宅的车道，顾闻洲才率先打破寂静，推开车门：“语眠呢？”
温栀南跟着下车，看着他急切的背影，喉间发涩：“在客厅里。”
顾闻洲快步走向客厅，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过来。
“爸爸！”
温语眠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扑进顾闻洲怀里时，还带着奶乎乎的气息。
顾闻洲浑身一软，连忙蹲下身抱住她，声音都放得极轻：“语眠，想爸爸了吗？”
“想！”温语眠搂着他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颈窝，“爸爸怎么才来看我？栀南妈妈说你去很远的地方了。”
顾闻洲动作一滞，抬眼看向跟进来的温栀南。
温栀南避开他的目光，轻声解释：“我没敢告诉她你在监狱的事。”
顾闻洲没说话，只是抱着温语眠走到沙发边坐下，指尖轻轻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
温语眠窝在他怀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在幼儿园的事，偶尔抬头看向温栀南，眼神里带着几分依赖。
温栀南看着眼前的画面，心头泛起一阵暖意，试探着开口：“闻洲，你要不要留下来住？家里还有你以前的房间，我一直没动过。”
顾闻洲抱着温语眠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向她：“我留下来，只是为了语眠。等她病情稳定，我会带她走。”
温栀南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只要你愿意留下，什么都好。”
一旁的段幽看着两人的互动，悄悄退到门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她压低声音：“陆总，人已经到温家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做得好，盯着他们，有动静随时汇报。”
段幽应了声“是”，挂断电话后，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她攥了攥手机，终究还是转身回了客厅——她欠温栀南的，总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