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其实也有些想不明白,既是宋家的人,若是寻仇,找她来做什么?
宋家的覆灭与她无关,甚至当初帝王要将宋家抄斩满门,还是她拦了下来,将人改为流放,此事被正经记在帝王的起居注中,连同在鄞州与帝王一起救治灾疫的功劳,一起写在了册封她为妃的奏册之中。
她的以德报怨虽是迫不得已之下的行事,但即便不记她的恩,总不该是记她的仇。
玉珺将心中所想压下,面上未曾表露出半分的怀疑亦或者看透,只是指腹抚了抚盎柔的面颊:“你既得了婕妤的位分,本宫奉劝你安分守己些,莫要把你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福气给消耗了去,帝王登基后,后宫一直安分无波,但历朝历代在宫中香消玉殒的不是少数,本宫若是你,如今就该在寝殿中躲着好好养胎,免得哪日一不小心,魂断深宫。”
盎柔被她掐得说不出话来,只一双明亮的眸子发着颤,说不准究竟是恼怒还是害怕。
玉珺指尖用了些力道,松甩开她,将人甩得头偏侧了过去。
她用怀中帕子擦了擦手,居高临下看着她:“有了身子,还是少涂脂抹粉为好,伤了孩子岂不是白费你十月怀胎的辛苦。”
她给兰荣递了个眼神:“好生给柔婕妤送出去,莫要往长春宫招惹是非。”
兰荣应了一声是,做势就要将人给架出去。
盎柔咬着唇要挣脱:“不劳娘娘费心,臣妾自己回去便是。”
毕竟是有身子的人,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宫婢在玉珺的默许下送开钳制她的手,后退一步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盎柔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来之前未曾料想过会这样被下面子,此刻只得既生怯又不甘地看了玉珺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宫婢见状也随之一同退下后,兰荣呸了一声,忿忿嘀咕着:“谁给她的胆子竟敢来娘娘跟前点眼,不就是有身子吗,难道还能生个太子出来?这孩子前三个月都危险的很,能不能留得住还两说呢!”
“慎言。”玉珺打断她,冷眼扫过去,“这种事也是可以随意说出口的?”
兰荣当即垂了眸子,道了一声知错了。
玉珺神色这才渐渐柔和了些:“凡是要积口德,盎柔行事对错,腹中孩子无辜,莫要牵扯到旁的生灵去。”
兰荣诺诺点了点头,在她面前有些小心翼翼,玉珺看着不由得轻叹一声,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做安抚。
她知晓兰荣都是为了她这才看不惯盎柔,但大抵是因她也曾失过一个孩子,膝下亦有年幼的儒祈,这才听不得这种话。
她轻掐了掐兰荣的面颊,将她唇角扯得向上翘了翘:“行了,笑一笑,去小厨房准备些吃的罢。”
兰荣好哄得很,听她所言即刻便扯出个笑来,领命出去。
玉珺回屋中喝些茶水休息片刻,稍活动一番,确实觉得心中舒畅了些,她需得好生吃饭修养,断不能让身子这般羸弱下去。
而盎柔出了长春宫的门,面色难看至极,门口守着的婢女上前来,打量她可有出什么事,这目光也叫她觉得心里不舒坦。
她板着脸,有些恼意:“不许瞧了。”
但到底是年纪尚小,这话说的也没有多少威慑力。
她转身便朝着御书房方向而去,到了殿门口却被守门的内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