盎柔回转过头去,对着皇后俯了俯身,应了一声是。
玉珺缓步走向殿内,与盎柔相对。
她不主动开口,盎柔也也再没露出那副得意模样,只唇角噙着笑乖顺坐着,如从前做宫婢时没什么区别。
公孙韵依旧品茶闲看着,见二人都不主动开口,多少觉得有些没意。
她将杯盏放到一旁,先一步挑起话头:“也不知俪妃是否提前知晓此事,本宫倒是今日才知晓,陛下也真是的,竟瞒得这般紧,好似生怕谁给柔婕妤吞了一般。”
言罢,她看了一眼玉珺,意有所指。
玉珺寻常时候听惯了皇后这种带着刺的言语,倒是没什么反应,那这话自然便落在了盎柔身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对着皇后颔首:“是臣妾的不是,原本能得陛下雨露已是幸事,臣妾本没想过什么名分,只是这皇嗣来的突然,臣妾不知怎么办才好,幸而有陛下做主,这才叫臣妾入了宫门来。”
此话一说,玉珺不由得怔愣一瞬,而尚首的皇后面色大变,在没了方才兴致勃勃看戏的模样。
“皇嗣?”
盎柔似才反应过来,抬手捂住唇角,一脸的惊讶模样:“这是臣妾失言了,娘娘恕罪。”
公孙韵面色难看,皮笑肉不笑道:“无妨,柔婕妤,你好生说一说这孩子的事,此事关乎江山社稷,可万不能随意编排。”
盎柔颔首,一脸娇羞地抬手抚了抚尚平坦的小腹:“其实月份还小着,瞧不出个什么来,只是月事迟迟不来,陛下寻了千金科的圣手来瞧,已能隐隐摸到胎脉,但却并不稳健,原本不打算对外宣扬的。”
她自责不宜:“是臣妾的不该,怎得就一下说漏了嘴。”
公孙韵扯了扯唇,露出的笑也透着些许嘲讽之意,语气不阴不阳道:“是吗,那可真是太不小心了,这孩子月份小的时候是该遮掩的,否则知晓得人多了,没福气的怕承受不住。”
盎柔笑意一僵,但很快便遮掩过去,面上没露出什么不该有的神色。
玉珺一直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她的肚子,瞧不出多少个月来。
公孙韵倒是莫名同她想到了一起去,状似无意间问:“柔婕妤这孩子,几个月了?太医既说还摸不准胎心,应当月份还小罢,那些个太医都是老油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可莫给皇嗣耽搁了。”
这是暗指太医误诊呢。
盎柔又扬起笑,倒是大大方方认了下来:“臣妾也是这般想的,这还有几日才能满一月呢,臣妾心中总也有些不踏实。”
对着一屋子后妃,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主动提起了帝王临行那日。
“但这孩子啊,来的实在是有缘分,那日在法昭寺中,陛下突然赏赐了雨露,就这般好巧不巧地承了,陛下还说,白日里还向已故的太后娘娘求子嗣,这晚上便叫臣妾有了,这是太后娘娘此赐的麟儿呢。”
公孙韵面色更难看了几分,她至今未曾承宠,可却要听这样一个出身低贱的小丫头在自己面前说这种露骨荒唐的话。
她想斥她不知羞,但盎柔却扬这一双懵懂的眼,好似只要她斥上一句,盎柔便会回一句:难道皇后娘娘承宠时,陛下不是如此的吗?
越是没有底气,便越会去想对自己不利的走向,即便这走向在旁人听来是很是荒谬。
公孙韵觉得这小丫头牙尖嘴利,怎能只叫她一个人来面对?
她转头去看玉珺:“俪妃,你今日怎得这般寡言,身子不舒服?”
玉珺被点了名字,似终于收会神来,她唇角动了动:“法昭寺?”
盎柔眨眨眼:“是啊娘娘,就是年前,咱们一同上山的祭祖的那个法昭寺。”
她语气轻快,天真的几近残忍:“是娘娘和陛下一同长大的那个法昭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