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明亮的月色被翳云一点点遮盖,而那牌位上仅存的弥字也随之一点点暗下,连带着黑衣人一同隐匿在夜色之中,唯见他手中长剑上泛的冷光。
玉珺只觉周身血液都好似逆流,连呼吸都要停滞。
“你想杀我,还是什么其他?”
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一边缓着步子向后退,一边谨慎地拖延:“是谁派你来的,又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若有什么想要,尽可来同我说,若我可以我一定帮你办到,我也会放你离开,绝不追究你此刻之举。”
黑衣人好像并不在乎她口中所言,依旧提着她向她靠近。
玉珺见着这一点点拉开距离的后退已不再有成效,倏然回头猛跑起来。
呼啸冬风自耳畔吹刮,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去管细嫩的面皮上撕剐般的疼,她只觉耳中嗡鸣,脑中仅有一个念头——跑。
她大口喘着气,眼前没有光亮,只能凭着本能向前,她开口想要呼救,却是在声音要从喉间发出之际,顿觉膝弯一痛,整个人扑倒向前。
黑衣人持剑逼近,玉珺只觉此刻的右臂不合时宜地再次疼了起来,但她仍旧咬牙抓了一把地上冻得发硬的土,用尽全力向身后挥洒过去。
只听得黑衣人闷哼一声,玉珺趁此机会再次起身,可即便之前习武的底子还在,她也终究比不过这种敢在禁军看守下闯上山的刺客,她尽力奔逃,可膝弯处相似的一通,她再一次掌控不住地扑倒在地。
这一次她即将力竭,只得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回身看身后之人。
出乎意料的,他那柄泛着冷光的剑并没有直接刺来,而是先将手中的牌位放在不远处,再朝着她而来,一把扯过她的手腕,按着她整个身子调转了方向,半跪向牌位。
玉珺脑中大乱,不知究竟为何,可黑衣人并不止步于如此,他扣住她的脖颈,强按着她,向牌位低头,她只觉脖颈疼的厉害,再多的反抗在此刻都是图曾疼痛,最后一点点任由额角被按磕在地上。
一次不够,连磕三次。
玉珺紧咬牙关,在第三次磕下去时终于有机会抽出发髻上的簪子,狠狠扎在黑衣人腿上。
黑衣人吃痛,她趁机猛推了他一把,对着远处似有着的点点火光高声呼救:“来人,有刺客!”
玉珺被挟制的头脑发昏,分不清那究竟是火光还是她眼冒的金星,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得将自己积攒下的最后力气再最有可能获救的时机喊出去。
天不绝她,那边禁军很快发现了她的动静,当即回应道:“什么人在那!”
玉珺提步向前跑过去,而黑衣人察觉到败势已定,抽剑向前挥砍,正中玉珺的后背。
厚实的披风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来,华贵的绸缎宫装也并不抵御这凌厉剑风,直直将她后背划出一道口子来,鲜红的血当即将他的刀剑浸染。
赶来的禁军统领手持宫灯冲在最前面,第一个发现的她,当即惊呼一声:“是俪妃娘娘!”
后面人当即架起弓箭来,废箭如雨,将黑衣人上前的动势逼退,只得回头陷入黑夜之中。
禁军统领派一半人继续追,自己则亲自到玉珺身边,眸露惊惶,当即跪下:“属下来迟,还请娘娘惩处。”
玉珺半跪在地上,后背的伤让她疼得额角渗出冷汗来,在寒冷的夜里很是难挨。
她对着面前人伸出手:“有劳扶本宫起身。”
禁军统领当即颔首上前,将腕臂呈上,玉珺直接搭手上去,撑着力一点点站起身。
她大口喘了两口气,强撑着道:“快去加派人手到陛下与皇后太子身边,此人能出现在这里,其他地方也未必安全。”
禁军统领当即道:“娘娘放心,陛下处早有禁军护着,皇后与太子厢房出处亦有禁军把守,还望娘娘顾及自身,属下先待您到安全处,好叫太医来给娘娘处置伤口。”
玉珺闻言,这才放心下来。
不过说来也是,宫中要紧之人,禁军定然如眼珠子般护着,倒是她,好端端的偏要往出走,招来这样的祸事,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
可她心中刚生出这样的念头,便陡然惊觉,方才黑衣人压着自己跪地叩首,分明是对的是那牌位,是不是那黑衣人本就只是为她而来?
她下意识顿住脚步,回身向后看去,惊得禁军统领当即询问:“娘娘可是还有吩咐?”
“还请大人加派人手搜查此地,看看那黑衣人是否落下什么东西,尤其是像牌位一样的东西。”
玉珺其实也说不太准,毕竟当时隔了些距离,还是在黑夜之中,但她更觉是牌位,否则什么东西非要让她跪地叩首?
惊吓与奔逃过后,身上又受了伤,她艰难向前走着,只觉眼前一点点模糊起来,实在撑不住,在禁军统领的惊呼声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