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的腕臂很细,但当公孙韵伸手搭上去,却觉得并非像寻常姑娘家那般易碎易折的软。
而后玉珺晃了晃脚登:“踩这里。”
公孙韵稀里糊涂地照着办,但她的注意仍在俪妃的腕臂上,下意识捏了捏她,可还没品出上头的特殊来,便觉天旋地转,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托着上了马。
陡然高了起来,她双眸睁大,可她又是个极好面子的,硬生生将那害怕的惊呼憋了回去。
玉珺将手中缰绳递过去,另一只手抚了抚皇后的小臂:“放松些,别紧张,娘娘是初学,今日最多也只是走上几圈而已,臣妾也握着缰绳,不会出什么事的。”
公孙韵这时候有些后悔了,从前坐马车步辇的时候,从没觉得马儿这般可怕。
身下的马鞍让她金尊玉贵的身子感到不舒服,面前宽阔的地界亦让她一颗心飘起来,怎么也落不回去。
玉珺耐心同她说着骑马的要领,说着该怎么适应,公孙韵尽力听着,可视线却不由得看向远处仍旧在为盎然牵马的帝王。
其实她是见过俪妃骑马模样的。
当初她尚是待嫁女,听父亲说,打算将她嫁到先帝最宠爱的皇子府中,那时的帝王身边只有一个爱妾,连宋氏都未曾入府。
少女心事便是如此,知晓了以后会嫁这个人,自然便对他多加上心,那时的帝王于她偶然相遇时待她客气有礼,也不似现在这般动辄嘲讽威胁。
她及笄那年,正是帝王被派到鄞州赈灾的那一年,父亲说,若是能平安回来,日后的大局便算是定了,但若是不能,大抵连尸骨都不可能齐全送回京,故而父亲并没有立即商议她的婚事,只说再等一等。
她守在闺中等了许久,结果等来了鄞州围困,等来了帝王染上时疫,又在难过与悲伤之中,等来了他病愈即将归京的消息。
她满心欢喜带着帷帽混入人群之中,想着去见一见他,却是先见到一个容貌不俗的女子骑着快马狂奔而来,手中握着帝王的印信:“我是王府妾室,有人行刺王爷,请速速施援!”
她也是在那时,见到了这个传闻中的宠妾。
回了闺房,夜里她辗转反侧,脑中满是那女子踏马乘风而来,那样坚毅明媚,连身上的污浊被她的美丽衬得都像是带上了墨玉环,她确实嫉妒了,可嫉妒之余却是自惭形秽与不安。
这样的人,也难怪会受宠,怕是没有男子能拒绝得了。
后来,宋氏抢先一步嫁入了王府,但父亲说,宋氏宋家都活不长远,王妃的位置乃至以后皇后的位置都会是她的,故而从那时起,她便只将目光落在那个宠妾身上。
她早比玉珺知晓的,要更早识得她。
而此时玉珺抬手,守礼地抚在她的腰上处:“要这里用力,娘娘可都记住了?”
公孙韵收回视线,神色复杂地看着玉珺:“话可真多,你若是让本宫从马上摔下来了,且等着治罪罢。”
玉珺无奈笑道:“好,臣妾会小心的。”
言罢,她一手抚着马儿,另一只手牵着缰绳,带着马儿慢慢走了起来。
马背上轻轻摇晃,感觉很是新奇,公孙韵的手紧紧握住马鞍,脑中想着玉珺骑马入城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