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在她未曾看见的时候,他们大抵也是想现在一样,一人忙碌一人相伴。
可在她随着内侍的通禀声落,与皇后一同施礼时,赵砚徽却直接抬起头来,搁下手中御笔,直接越过皇后向她而来:“珺儿怎得穿的这样少。”
他就这样当着皇后的面,拉过她行至炭火旁,这让她的处境很是尴尬。
玉珺轻咳两声,将自己的手抽出,低低唤了一声:“陛下。”
赵砚徽似是才想起还有皇后在,目光冷冷扫过去,沉声对宫人到:“给皇后赐坐。”
四年下来,公孙韵已经喜欢被帝王冷落相待,俯身谢恩后便直接落座。
玉珺收回视线,低垂着头看面前的炭火,心中止不住地烦躁。
她如今当真是分不清,帝王对她的宠爱到底是好是坏,每每都会将她推向众矢之的,让她明晃晃站在皇后的对面,被迫迎合着去下皇后的面子。
皇后是自傲的贵女,她试过说好话,可在皇后眼里却是隐匿在善解人意之下的得意,她也试过沉默,可对皇后来说又是无声的挑衅。
她心中盼快些结束,也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帝王还欲与她说些亲近的话,她直接开口打断:“陛下,还是说正事罢。”
赵砚徽略一怔,但旋即拉着她在旁边的官帽椅上坐下:“梅大人昨日述职,倒是提起了鄞州的一件案子,皇后,此事你可曾听闻?”
帝王负手而立,缓缓踱步到皇后面前,居高临下俯看她。
公孙韵颔首:“臣妾不知。”
赵砚徽勾了勾唇,眼底却仍是散不去的冷意:“朕原以为,公孙大人已同皇后说过此事。”
提起父亲,公孙韵当即紧张起来,仍旧颔首不答。
“鄞州有一杀夫案,知府已然下了判,但梅大人巡查之时却对此生疑,争论不休之下,与鄞州知府崔大人携嫌犯一同入京,此事朕尚是昨日才知晓,公孙大人却先一步让此事传的沸沸扬扬,意欲何为?”
公孙韵顿觉惶恐,忙俯身半跪下来:“臣妾不知,但家父对陛下忠心耿耿,其中定有误会。”
“误会?”
帝王语调缓缓,低低重复着二字,旋即笑出声来:“是误会还有蓄意,朕心中有数,不过是妻杀夫案,却偏生闹的人尽皆知,今日有朝臣上书,言此事亦为天下女子之事,朕之言不足以论断,还需听皇后所言。”
他声音愈发冷了下来:“朕的好皇后,皇后懿旨如今倒是比朕的圣旨都有分量。”
这话太重,公孙韵直接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臣妾不敢,天下万民万事,自是该由陛下决断。”
帝王睥睨着她,颀长的身躯犹如高山,威压之下让人喘不上气来:“可,民心所向,皆想让你这个皇后为这案子辩上一辩,皇后,你觉得此事如何收场?”
听到此处,玉珺顿觉不妙。
她不知内情,但却知晓,帝王这是在敲打皇后,甚至当着满殿宫人给皇后没脸。
而下一瞬,她便见皇后抬起头,不甘又隐忍的目光向自己望过来。
“臣妾不敢自专,既家父行事不妥,臣妾更不该插手此案。”
她强扯起一个笑,似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俪妃深的圣心,又自小长在太后娘娘膝下,由俪妃代行皇后之责,正合适。”
玉珺的心陡然一沉。
她乃妃嫔,却要在这种事上代掌皇后之责,断百姓生歧义的案子,岂不是更成了公孙一党的眼中钉?稍有不慎,又要受天下百姓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