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采薇坐在梨花木椅上,手中那杯茶早已冷透。
她指尖摩挲着杯沿,满脑子都是徐瑾年的身影。
往日里,徐瑾年惹她动怒,最多半个时辰便会遣人送来赔罪信,可这次已过了大半天,却毫无动静。
想起徐瑾年当时灰败如枯槁的模样,苏采薇的心猛地一刺。
她烦躁地推开冷茶,唤来小厮:“回府看看主君在做什么。”
苏采薇等了许久,都不见小厮回来,心中愈发心神不宁,起身准备亲自回府。
这时,盛装打扮的贺云霆来到她面前:“采薇,吉时到了,该拜堂行礼了。”
苏采薇按捺住心头的不安,牵住贺云霆的手往正堂走:“今日补办了大婚,往后你与瑾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吧。”
“都听妻主的。”贺云霆笑意盈盈,眼角眉梢满是得意。
婚仪正式开始,苏采薇与贺云霆并肩往堂前移步。
台下宾客的低声交谈传入耳中。
“比起那卖身入府的贱籍,苏家主与贺公子才是天造地设、门当户对的一对璧人。”
“徐瑾年不过是以色侍人,论家世门第,他给贺家公子提鞋都不配!”
议论声入耳,苏采薇眉头微蹙,虽心中不悦却也只能听着。
她从没想过要和贺云霆举行大婚仪式,毕竟当年娶徐瑾年时,她曾许诺要让他做唯一的苏府主君。
可徐瑾年害贺云霆摔伤了脑袋,还用簪子伤了人逃走;承业还在贺家人手上,母亲又用孝道胁迫她,她只能妥协。
可这份妥协换来的,却是此刻压在心口的巨石,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采薇,该向爹娘行礼了。”贺云霆委屈地咬着唇提醒。
苏采薇定了定神,目光却扫向堂下的小厮。
见小厮摇头示意没找到徐瑾年,巨大的空落感爬上心头——这一次,徐瑾年是真的不愿再理她了。
她想起徐瑾年误吞乱神丸,险些成了神志不清的疯癫,自己却只顾着责备;她甚至骗他说招财已死,如今想来满是悔意。
悔意不知不觉爬满苏采薇的心头,她胸口发闷,焦躁地祈祷仪式能快些结束,好赶紧回拢月院去哄徐瑾年开心。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司仪高声唱喏。
苏采薇望着身旁贺云霆笑靥如花的脸,弯腰对拜的动作却越来越僵硬。
众人齐贺的“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像无形的手扼在她喉头。
眼前忽然闪过她与徐瑾年拜堂时的情景——徐瑾年身着大红嫁衣,凤冠霞帔映得脸颊绯红,抬眸望她时,眼波流转如含春露。
那时她心头滚烫,与徐瑾年并肩跪向高堂,掷地有声地随着司仪唱喏行礼。
礼毕后,她望着徐瑾年,字字铿锵:“瑾年生生世世是我苏采薇的夫,苏府唯一的当家主君!”
满堂宾客的喝彩声震耳欲聋,徐瑾年望着她笑得灿烂,泪珠却滚落在红盖头边缘:“采薇,往后无论富贵贫贱,我都守着你,绝不松手。”
“生生世世的夫”“唯一的苏家主君”
往日誓言此刻像淬毒后的钢针,密密麻麻扎进苏采薇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尖锐的刺痛。
一股说不清的憋闷与慌乱漫过心头:若是徐瑾年得知,在他罚跪佛堂时,自己竟与贺云霆行大婚之礼,他该多伤心?
苏采薇浑身一颤,猛地回神推开贺云霆,不顾一切地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