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那你去陪他吧,我来看过你,略坐坐就走,可不能耽搁你的要紧事。”嫣如小姐名头大,更多的却是身不由己,陆玫莹自知不能给她添麻烦。
“无妨,那贵客今夜会歇在船上。只是我久不露面,的确欠妥。这样,我过去与他打个招呼,你先用点点心,我一会儿再回来陪你。”
遥想外祖母特意支开她,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便应了嫣如小姐的提议。
嫣如小姐起身离去,留了个双髻丫鬟给她添茶。
陆玫莹走出阁间,站在船栏边,夜风微凉,送来些许新抽芽的芦苇清香。她倚着栏杆俯身下望,楼下一层传来声声调笑。因为格局不同,她能清楚地看到某间船阁里舞女身姿妖娆,几个醉酒的恩客眼瞳受尽蛊惑般迷离沉醉,口水横流。
更有甚者,有人突然冲出来趴在栏杆上往湖里狂吐。
陆玫莹看着玉眉微拧,可惜脏了这一湖水。
“小姐,茶好了。”丫头徒然开口,惊了陆玫莹一下。
陆玫莹手中的绣帕就那样脱手,随风翻飞飘落。
“唉呀。”这可是丫鬟阿秀才给她绣的,要是丢了又该遭她念叨了。
偏偏那绣帕正巧落到那正呕吐之人不远的地方,陆玫莹立即将丫头拉过来指给她看,“我的手帕掉下去了,就在那个少爷的身边,辛苦你去帮我捡回来,要快。”
丫头看到了,匆匆跑下楼去捡陆玫莹的手帕,陆玫莹站在楼上,祈祷不要让人发现。
丫头跑下楼看到了手帕,就要伸手去捡,却叫人抢先一步,不是别人,正是那喝醉之人。
“爷正好缺条帕子擦嘴,巧了。”捡陆玫莹手帕的人正是章崇珊的丈夫薛二少,因着他一直低头呕吐又是背对着陆玫莹,她才没能认出来。
“大爷,这手帕是楼上那位小姐的,被风吹下来了,奴婢奉命来取回。”丫头如实回答。
薛二少抬头,果真在三楼船栏边看着有位美人凭栏下望。只见那美人眉眼清秀,姿态高傲中透着些许如梨雪般的韵致,一时间望得出神,酒也不醉了,脑袋里一片澄明。这花船上除了嫣如小姐,莫不是还藏了位别样尤物?
“大爷,把手帕还给奴婢吧。”丫头催了一声。
薛二少眼睛发亮,精光沉沉,“这是船上哪位小姐?我竟不知道?要知道在此饮酒的可是督军府上的公子爷,快快请下来陪酒。”
“那是嫣如小姐的客人,并不是我们楼船上的。”丫头急急解释。
“既是嫣如小姐的客人,那定是别处来的同行,换个地方照样侍候人,有什么不可的?快快去请下来,我们督军府的公子爷还等着呢。”
丫头也并不知陆玫莹的身份,但听薛二少胡诌一通便信了,真真转身上楼去传话。
陆玫莹见手帕落了他人之手,那人还是她上辈子的妹夫薛二少,便铁了心要弃了这方手帕了。
“小姐,薛二少说督军府的公子爷在楼下,想叫小姐去陪酒呢。”
陆玫莹无奈地看着这个天真的传话小丫头,“去告诉你嫣如小姐一声,就说我有事要先告辞,有缘再见。”
楼下是督军府的公子爷,她得罪不起。丫头觉得还是先去给嫣如小姐传个话才妥当。
而陆玫莹以为丫头只是去传她的话,便重新戴上斗篷匆匆下楼。
薛二少在风月场中混久了,深知那些清倌人欲拒还迎的脾性。今日他陪着督军府的公子爷在此饮酒作乐,嫣如小姐突然被叫走他已是扫兴不少,若能再得个佳人相伴,定能将先前的不快消散。
又担心此事不能成,在走到船阁又折身回来守在楼梯口。若那小姐下来相陪,就算他以礼相请;若是她想逃跑,也好逮个正着。
陆玫莹不幸中了薛二少的后招。
当她看到薛二少那张不错的皮囊似笑非笑地立在楼梯口时,就知道此行她会给嫣如添麻烦了。
“薛二少,你想干什么?”
听这语气肯定是不愿意陪酒作乐,薛二少阴了脸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是没生意到嫣如小姐这里来蹭饭的么?”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请你让开。”她不能说她是嫣如小姐的朋友,在这里被人撞上,连她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