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晗哭得很伤心呢,这孩子,真把您当亲娘了。”回到陆玫莹身边,钱伯心情复杂地回话。
那是北洋军阀的公子,将来还要回去继承权势的人,喊她作娘,她会折寿的。
想到这里,她记得阿晗是断了一只胳膊回到北平的。至于那胳膊怎么断的,传闻是与章家想攀附的某位大人物的千金有关,但具体怎么回事那一世她并未太关注。
“钱伯,时候不早了,昨夜我没睡好,叫上二姐,咱们还能赶在天黑前回梧桐别院。”
这一别,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
“是,我这就去喊二姐。”
大有驾车往城外赶,马铃声响起时,路上的行人纷纷让道。陆玫莹歪在软枕上,听苗二姐绘声绘色地讲述在葛家楼里如何给大厨做的菜偷梁换柱。钱伯听得很起劲,陆玫莹却微微阖起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大厨的确有两手绝活儿,我尝过那菜的味道,滋味不错,我都偷偷学过来了。”
“小姐给您差事,您倒去学起手艺来。”钱伯佯装嗔怪道。
苗二姐不以为然,眼白一翻,“钱伯,这叫两不耽误。”
钱伯笑出声,“就你嘴利索。”
“你是没看到,那饭店老板从堂上下来到后厨,一屁股坐在泔水桶边上,平日里他最嫌泔水桶味儿,那会儿离得那么近也没感觉。”
“他是晓得自己的饭碗要保不住了,哪里还有心思嫌弃什么?”
钱伯一语中的,苗二姐十分认同,“可不是,不过后头他怎样也和我没干系,这几日给您打下手颇累,回了别院我得好好睡上一觉。”
“你不伺候小姐啊。”
钱伯话未说完,马车突然停住,陆玫莹等人险些从车里摔出去。
“大有,怎么回事?”苗二姐和钱伯赶紧扶住陆玫莹,一边问外头驾车的大有。
大有说:“小姐,有人撞到马了。”
刚出城,大有赶车的速度不快,这样都有人撞上来,那就不是大有的责任。
钱伯刚撩起车帘,就见三个一身醉态的年轻公子哥,一人坐在地上,另两人搭肩站在马身旁。
“你这马车怎么赶的,撞到本少爷了知不知道?”那坐在地上的年轻人指着大有,言语傲慢。
大有只是个赶车的,而且还不是他的责任,但见这几位的衣着打扮,该是有些身份,大有拱手客气道:“实在抱歉,小的给三位少爷赔不是。这天儿也快黑了,小的急着出城,请三位少爷高抬贵手,放小的过去吧。”
“啊呸。”坐在地上的年轻人扯着套在马脖上的缰绳起身,摇摇晃晃走了两步,“撞到了本少爷,哪儿那么容易了事?本少爷的手都被你的马吓得划破皮了,不过今儿心情好,你就赔个十块大洋算了。”
十块大洋?大有惊得合不拢嘴。
钱伯倒仔细打量起这几个人,越看越眼熟,忽然想起这不是午后在糕点铺外碰到的几个花花公子吗?只是少了章崇德的存在。
放下帘子,钱伯给陆玫莹回了话。
陆玫莹秀眉微蹙,能和章崇德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且无赖最难打发,“钱伯,别多事,给五十块大洋,咱们还要赶路。”
钱伯从车内的小柜里取出五十块大洋递出去,“大有,给他们,咱们快走。”
大有接过沉甸甸的银元,觉得有些憋屈,递过去语气有些不好,“麻烦让让路,小的还要赶路。”
三个混混接过银元,其中一个笑道:“哟,这么爽快。”
“车上是女眷吧。”说着,伸手去将马缰绳拽住不松手。
另一个混混伸手就要撩帘,大有忙伸手阻止,“这位少爷,小的真的要赶路,麻烦让让路。”
那混混才不理大有,更一把将大有从驾位上扯到地上。
大有摔得不轻,无法阻止车帘被掀开。
“小姐。”
陆玫莹毫无表情地望着一张轻佻的脸映在眼中,钱伯赶紧去扯车帘,“放肆,你们要钱我们已经给了,快让开,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那人盯着陆玫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转过头对另两个说,“我道是谁,快来看看,这不是崇德兄那位被兄长休掉的大嫂吗?咱们下午可是碰过面的。”
苗二姐是厨娘,腰间时常挂把菜刀。此时见有人在言语上对她家小姐不敬,她也不客气地拔出菜刀跳下车,“滚,你们一群流氓想干什么?”
看到有刀,三个混混到底退了两步,但他们不信苗二姐真敢伤他们。
“姑娘家家学人家玩儿什么刀啊?”其中一个语气轻浮,冲着苗二姐抛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