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颜氏集团宣布破产的那天，暴雨如注。
颜宴飞站在庄园门前，看着法院的人将封条贴在雕花大门上。
三天前，颜老爷在卧房用一把古董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管家辞呈递到他手里。
“少爷保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江小暖今天在帝豪酒店举行婚礼。”
颜宴飞眯了眯眼，这段时间处理内忧外患，已经有些时日未曾见我了。
他拢了拢单薄的外套，朝公交站走去。
曾经拥有二十辆豪车的男人，现在连打车都要犹豫。
帝豪酒店灯火通明，门前停满了豪车。
颜宴飞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宾客们盛装步入旋转门。
他认出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那些曾经卑躬屈膝的供应商、合作伙伴，甚至是颜家一手提拔起来的高管。
现在，他们都笑容满面地来祝贺江氏和陆氏的联姻。
酒店巨大的led屏上滚动播放着新人的婚纱照。
我穿着简约优雅的鱼尾裙婚纱，陆时俊则是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礼服。
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刺痛了颜宴飞的眼睛。
他本该转身离开，却鬼使神差地穿过马路，走向酒店。
婚礼现场装饰得如同童话。
我站在台上，一袭白纱美得惊心动魄，浅笑盈盈看着一旁发言的陆时俊。
江父走上台，高声宣布。
“今天不仅是两个年轻人的结合，更是江氏集团与陆氏集团的战略联合。”
陆父举杯庆贺。
“让我们为这对新人干杯！愿他们的婚姻像我们的股票一样——长红不衰！”
而原本这一切，都是属于他和我的。
是他亲手搞砸了一切。
颜宴飞踉跄后退一步，撞到了服务生的托盘。
香槟杯摔碎在地，清脆声响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他蹲下去捡玻璃碎片，手指被割破也浑然不觉。
再次站起身时，目光无意间与台上的我相遇。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琥珀般美丽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盯着自己身上皱巴巴的旧西装，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酒店外大雨倾盆。
颜宴飞站在路边，任由雨水冲刷，脸上一行热泪蜿蜒而下。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突然加速朝他冲来。
他迟钝地转头，刺眼的车灯照得他睁不开眼。
撞击的瞬间，他仿佛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身体腾空而起，然后重重摔在冰冷水洼里。颜宴飞仰面躺着，雨水一颗一颗砸在脸上。
温热的血液从身下蔓延开来，在水洼里开出一朵妖艳的花。
酒店内，婚礼进行到高潮。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他看到我在众人的簇拥下切蛋糕，笑靥如花。
“对不起”
颜宴飞动了动嘴唇，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想抬起手，最后一次触碰那个遥不可及的身影，但手臂已经不听使唤。
黑色轿车在不远处停。
车门打开，一双高跟鞋踩在雨地上。
林雪绒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垂死的男人，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意。
“这就是你抛弃我的下场。”
警笛声由远及近。
林雪绒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转身驾车逃去。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世界。
颜宴飞已经完全说不出话。
但他的眼睛仍固执地望向酒店内那道清丽的身影，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