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更盛。
他弯腰,捏住她的下颌:“可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想放过黎旭桦。”
黎半梦眼睫颤了颤。
“宗邵年,”她对上他的眼,“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爸妈,没有家庭,没有婚姻,现在我唯一有的哥哥你也要赶尽杀绝吗?”
“他坐牢,起码还能消停几年,不给你惹祸添麻烦。”
“话不是这么说的。”
宗邵年冷笑:“他砸得人头破血流,至今不肯道歉,你跪这么一下,就想把事情和解了?”
黎半梦咬咬唇,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
她就这么跪着挪动膝盖,转过身,面向付庭和付妤妍。
这个时候,她整个人只剩下麻木。
什么自尊什么面子,哪里还顾得上。
“对不起,”她说得很慢,吐字清晰,“千错万错都是我哥的错,是他不对,是我们不好。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他这一次,我在这里跪谢了。”
付庭不愿意:“必须让黎旭桦付出代价才行!”
“表哥,”付妤妍拉了拉他,然后快步的走到黎半梦面前,伸手要扶起她,“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黎半梦避开她搀扶的双手。
“付小姐,拜托你说说情,不要再追究我哥的责任了。”
付妤妍回答:“受伤的不是我,你找我也没有用啊。你这么跪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付家怎么欺负你了呢。”
黎半梦苦涩一笑。
个中屈辱,只有自己最懂。
她知道付家人不会松口的,但她只能卑躬屈膝的哀求。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难过吗?悲哀吗?好像都没有。
她好像一个空壳,没有灵魂。
“到底要怎样,这件事才能算过去了,”黎半梦轻声问道,“所有损失都算在我头上,我认,我买单。甚至付庭头上这伤”
黎半梦眼神闪了闪:“我也可以赔。”
付妤妍不解:“伤口你怎么赔?”
“砸我。”黎半梦说,“砸得我跟付庭一样头破血流,可以消消你们的气吗?”
付妤妍一副惊恐害怕的样子,连连摆手:“这哪行。”
说着,她来到宗邵年身边:“阿年,黎半梦估计是魔怔了,你快劝劝她。”
宗邵年语气和声音冷得刺骨:“她也就嘴上说说。”
“可是,万一她真的这么做了呢?我不想见血,害怕,会做噩梦的。”
黎半梦只是将目光投到付庭的身上:“你动不动手?”
“呵,来这招,苦肉计是吧?我见多了。”付庭抱着双臂,很是不屑,“我一个大男人,对你一个女人动手,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混了?”
黎半梦说:“那我自己动手。”
“少来这套。”
“付庭,只要我砸了我自己,头破血流,这事就算完,行吗?”
付庭切了一声:“我赌你不敢砸。”
黎半梦没有废话,慢慢的站起身。
只见她在原地站了两秒,随后,她迅速的抄起一旁的玻璃烟灰缸,就直直的往自己脑袋上砸去。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付妤妍倒吸一口凉气,紧张的揪着宗邵年的衣袖。
可是她的眼神里,却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
付庭“哟”了一声。
黎半梦闭上眼,用尽最大的力气往下砸。
就在这个时候,手腕却一紧,被人牢牢握住。
她的动作,被迫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