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吟回去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这枚吻令她无法面对程晏平,向他保证了自己不会见贺丛舟,意外见了就算了,又发生了这种事,怎么说他们也是夫妻。
他帮了自己那么多,自己竟然连一个妻子的本分都守不住。
梁吟将头埋进沙发抱枕里,猛地抓了几下头发,鼻息又被沙发上的薄荷气味占据,这是程晏平在这里睡了几天留下的。
正在忏悔,这味道更令她不是滋味了。
程晏平冒着得罪周家的风险替她出头,还愿意接受小起,又找律师,得罪赵国山将她弄出来,让她直接当上了这个程太太。
距今她什么都没有付出,和白白捡了便宜没什么区别。
但贺丛舟让她变成了罪人。
为了赎罪。
梁吟下楼,戴上围裙,自告奋勇要下厨,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赔给程晏平的,有唯有这廉价的劳动力,在餐馆打工时没少去后厨偷学。
还想过安稳工作一阵子,攒一笔钱,以后能开一家餐厅,有了能力后也好将小起接到身边。
开餐厅是难了。
但要复刻出来做给程晏平吃并不难。
忙到七点多才做完一桌子。
打扫好餐厅,梁吟坐在位置上等程晏平,女管家走过来,神色有些遗憾,“太太,刚才先生打来电话,今晚有工作,不用晚餐了。”
这些菜成了白费工夫。
这样一来。
梁吟更不知道该怎么和程晏平坦白道歉。
没有上楼。
坐在餐厅,她绞尽脑汁想着,忘记了时间的流速,不禁犯了困,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家里的佣人对这位新夫人摸不清性子,没人敢贸然叫醒她。
便放由她“痴情”地等待着程晏平。
耳边浮现水流声,梁吟的梦境散开,餐厅的灯很暗,但一眼就能看得到坐在身侧正坦然用餐的男人,程晏平还没换衣服,身上的烟酒味在外面就散了。
白衬衫一丝不苟,雪白,规整,往上是他凸起一块的喉结,随着咀嚼吞咽的动作滑动这么,很慢,又有节奏。
他用餐很文雅。
不会在嘴角留下一点残渣。
梁吟趴在桌上,半眯着眼睛,像偷窥一样。
落在程晏平眼里的她很像一只猫,刚领回家的小猫就是这样,会先躲起来,缩着脑袋,再在合适的时机探出一只眼睛,四下观察。
等熟悉了就到处乱窜,留下气味作为标记。
程晏平想着,忍不住笑,那笑在他儒雅的脸上有些割裂,但又是好看的。
“不好吃吗?”梁吟终于抬起了下巴,忍住困意询问,眼睫垂着,懒洋洋的模样更像猫了,“都冷了,管家说你在外面吃。”
“在酒桌上是吃不饱饭的。”
程晏平的胃不好,这是常年为沈家打拼留下来的老毛病了,“偶尔能回来吃饭也挺不错的。”
忽然停下筷子。
他郑重其事转向梁吟,“但你记住,是偶尔,程太太不需要下厨,更不需要做家务,如果实在想做,可以在旁边指导厨娘做。”
梁吟的手在这几年的辛苦工作下变得粗糙,布满伤口,夏天还好,一到冬天疮伤便会发作,又疼又痒。
程晏平说什么也要让她重新养好,要变得比赵氏千金更金贵。
“其实”
他的周到和贴心更让梁吟无地自容,她托着下巴,眸光瞥向地上,明显有逃避的意思。
“怎么了,今天去见贺丛舟不顺利?”
“你怎么知道?”
“一个被醋意冲昏大脑的男人,怎么可能收下前妻新任丈夫的东西给自己的女儿?”
这不用想也知道。
程晏平放下筷子,喝水清口,眉眼被柔光镀着,“不用觉得抱歉,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你的错,但下次不要一个人去了,起码让我可以保护你,好吗?”
梁吟无言凝噎。
她慢悠悠抬手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让她确认自己还活着,程晏平也不是假的。
程晏平被她的小动作逗笑,按住她伤害自己的手,“好了,如果还是觉得不好意思,那明天可以陪我回一趟沈家的吗?”
“沈持谦家?”
“嗯。”程晏平有些忧愁,“祖母和嫂嫂可能会为难你,持谦的嘴巴也有些贱,我提前替他们向你道歉。”
梁吟又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程晏平这样斯文的人会说出那种词汇。
看来沈持谦是真的讨人嫌了。
“没关系的。”
“有关系。”他坚持,“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打暗号,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席。”
“暗号是什么?”
程晏平笑了,这个笑有些不符合年龄的顽劣性质,“老公,人家想吃虾。”
“这是暗号?”
“不可以吗?”
梁吟吞了吞嗓子,按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