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市。
六点,梁吟准时下班,带着小起去餐厅吃了意面和炸鱼薯条。
今天领到了来清安后的第一笔薪水。
交了房租,拿出三分之一给了钟疏已,剩下的不多,但也足够平稳度日。
不在陵江。
没有一手遮天的赵家,少了压迫,梁吟的学历足以找一个体面轻松的工作,不用做苦力赚钱,日子好过许多。
能陪小起的时间也多。
唯独对不起的便是枉死的母亲。
“妈妈,你也吃。”小起举起小叉子,将炸鱼递到梁吟嘴边。
她启唇咬下,拿纸巾擦掉小起嘴边的肉酱,“慢点吃,喝点东西。”
小起乐呵呵地笑,“妈妈,我们以后都住在这里好不好?”
“小起喜欢这里?”
“喜欢!”她扬起小脸,“在这里妈妈可以穿漂亮衣服,天亮了才去上班,回来还会给我带好吃的。”
小孩子没那么多心眼子。
要的不过是简单的、有好吃的好玩的日子。
东西还没吃完,钟疏已的电话打来。
侧过身,梁吟小声接起,那端毫不客气的质问,“你给我那些钱是什么意思,打发乞丐呢?”
“这个月拿的薪水不多”
“就你那点钱拿去喂小起吧,五岁的孩子瘦得跟豆芽菜一样。”钟疏已无奈凝噎,“最近贺丛舟在找你那个傻子表哥,我会把人藏好的,不用担心。”
在来清安当天梁吟便拜托钟疏已照看表哥。
这世上。
她也只信任钟疏已了,“麻烦你了,等我稳定下来我一定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用不着,你把小起养好就行了,那么小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太可怜。”
看梁吟过得这么苦,有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
找了一个月,不仅没有梁吟的消息,连本该在疗养院里的傻子也没了踪迹,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干的。
这一个月里贺丛舟从温和到耐心渐失,脾气愈发焦躁。
挨了训后邵禹更卖力的去找,但如同大海捞针,一直到过了年都没有音讯。
新年后孩子要读书。
贺丛舟便让邵禹一家家幼儿园找。
同名同姓的太多。
找下来也需要时间,贺丛舟等不了,便叫来明锐帮忙,他人际关系广,或许更有办法。
坐在沙发上。
明锐探眸盯了贺丛舟几眼,手上掰着橘子瓣往嘴里送,“我可以帮你找人,但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要什么理由?”
他要找回孩子,让梁吟履行承诺,顺带问清楚车祸的原委。
这理由,足够了。
贺丛舟的理直气壮让明锐哽住,“你身边有了位叶小姐,把梁吟找回来算什么,两女侍一夫?你也太敢想了。”
这事他都没干过。
贺丛舟倒好,平日里衣冠楚楚,在这种事上丝毫不忌讳。
“我和婉清不是那种关系。”
他按着眉心,不愿多言,“总之你帮我找人,我欠你一个人情。”
在不熟悉的城市想找一所各方面符合条件的幼儿园不容易。
一连看了好几所,都没有太合适的。
趁着上班的空闲时间,梁吟躲在卫生间和幼儿园老师通电话,询问学校状况。
聊的过了时间。
匆匆赶回工位时碰上来兴师问罪的主管。
“你去哪了?”对方火急火燎,“赶快泡茶送去周总的办公室,有贵客到访。”
刚入职,梁吟做的也是端茶送水的活儿,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
她忙应下,泡好茶便端着去敲门。
门虚掩着。
传出男人交谈时谄媚的憨笑声,听到一声“进”,梁吟侧身用肩膀顶开门,低垂着脑袋进去,习惯性地将托盘放到会客室的茶几上。
接着拿起茶杯,往客人面前摆。
手刚从滚烫的杯壁上移开。
头顶一道又轻又低的男声掠过耳畔,散漫的腔调夹杂着些许不解和疑惑,“梁吟,是你吗?”
回陵江路上,沈持谦翻阅着集团的年度财务报表,听着秘书像说书一样绘声绘色讲这半年梁吟身上的事。
讲到赵邵意开车撞人,尤其高昂。
“谦哥,您回去以后一定离赵邵意远一点,我听说要不是有人拦着,他就冲上去往贺先生身上补八刀了。”
陵江不是没有爱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的富家子。
可当众行凶还要补刀的。
赵邵意是头一个。
“他这是狂犬病又犯了,没什么好怕的。”
沈持谦蛮不在意,“你刚才说丛舟在派人找梁吟的下落,确实了吗?”
“当然。”
忍俊不禁笑出声,沈持谦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这还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好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