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全是管家和几个婆子在招呼。
杜清慈到时,宋寂川也才姗姗来迟。
宋寂川并未说什么,而是牵着杜清慈直接入座,两个女儿分坐在两侧。
“阿宜,这是雪莲百合汤,清润可口,你尝尝。”
杜清慈亲手将汤盅放到宋竹宜面前,一举一动在场之人都看得分明。
宋竹宜先闻了闻,倒确实是好东西,而后看向杜清慈问道,
“母亲,那妹妹喝什么?”
宋迁莺捂唇,展颜一笑,指了指身侧的汤羹,
“姐姐莫要挂心,我这有雪梨枇杷,酸酸甜甜的,也很开胃呢~”
宋竹宜挤出一抹假笑,这才低头喝汤。
心想着戏演到这也差不多了,便再未多言,她确实饿了,只顾埋头吃饭。
宴席散后,宾客三三两两走的差不多。
宋竹宜拖着疲惫的身子的往辞忧院走,刚走出前院,便被人叫住。
宋竹宜上下打量着,这人她记得啊!
好像是……
哦,安平长公主的女儿!
所有小姐里,就她打扮的最花俏,钗镮记头,镶金嵌玉,好似她才是主角。
“宋大小姐许不知道我,我乃是安平长公主的长女,长宁郡主。”
安平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姐,也是仅剩的手足。
“哦,长宁郡主有事?”
长宁郡主朝四周看了看,莞尔一笑,
“我一见宋大小姐,便觉得亲切,不知可否去你院中讨杯茶喝?”
宋竹宜顿时来了精神,有人上赶着演戏给她看,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好好好,走走走!”
宋竹宜迫不及待拉着长宁郡主便回到辞忧院。
垂花门后,宋迁莺抬步走出来,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神色不明。
“邀夏,娘亲平日最烦这些宴会热闹,想来今日也是累的。
你去吩咐小厨房炖一盏清心安神的汤羹。
待我沐浴后,随我去看望娘亲。”
宋迁莺勾唇冷笑,回了她的长乐院。
一回到辞忧院,宋竹宜随意给长宁郡主倒了盏温水,而后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长宁郡主心下有些不悦,可脸上笑意不减。
“宋大小姐倒通我一样,是个直爽性子。”
宋竹宜忽然在心中哀叹,虽是素衣在就好了。
她定然会掏出她那些奇怪的小零嘴,饶有趣味地品评一句,
这人怎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
可惜……素衣不在了。
“既然长宁郡主是个直爽人,那不如……有话直说!?”
长宁郡主一噎,尴尬地喝了口水,试探问道,
“宋大小姐,早年一直在庄子上。
如今回来摄政王府,可还适应?”
她还在绕弯子,宋竹宜顿时没了兴趣,往后一靠倚在小榻上,
“长宁郡主怎么会这么问?
这是我的家,有何不适应?
莫非……长宁郡主觉得,摄政王府会苛待我?”
长宁郡主面色微沉,一副替宋竹宜担忧的模样,
“宋大小姐说笑了。
只是……到底是宋二小姐陪伴在摄政王和王妃身边十余载,我不过是担心……”
“担心什么?”
宋竹宜眨了眨眼,神色无辜。
“这……”
庸城中的世家贵女,谁不是一点即透?哪有人会追问他人的欲言又止!?
长宁郡主没遇到过,一时竟愣住了。
宋竹宜托腮,笑看着长宁郡主,
“你说啊,你担心什么?别怕,说出来!”
有些话不能明说,长宁郡主长叹一声,故作为难,
“罢了,宋大小姐心性单纯……这般天真烂漫,只怕是……要受委屈呢。”
宋竹宜彻底不耐烦了,一扫方才装出来的天真无知。
冷眸微凝,嘴唇噙着一抹讥讽,
“就你这样的绣花枕头,也想和宋迁莺斗?”
她明明目光戏谑,可长宁郡主却觉得透骨生凉。
轻轻一颤后强颜欢笑道,
“宋大小姐说的哪里话,我倒是听不懂了。”
“啧。”
宋竹宜一副惋惜的模样,
“还算沉得住气,就是……脑子不太够用。
你的挑拨,太拙劣了。
宋迁莺就不会用这样粗糙的手段。
你要和她打擂台,是你们的事。
别,来,烦,我。
上一个想利用我的人,唔……”
宋竹宜伸手比了比,
“坟头草差不多和你一样高了。”
宋竹宜抬手时,袖中的阿梦一双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头皮发麻,怔愣了一瞬,而后大叫一声有怪物……晕了过去。
丫鬟前去禀告时,宋迁莺正陪着杜清慈说话。
听说长宁郡主晕倒在辞忧院,宋竹宜遣人来问该怎么办。
杜清慈揉了揉眉心,
“晕了?”
摄政王府中,到处是暗卫,长宁郡主叫住宋竹宜的事情,杜清慈早就知晓。
不过她有意看看宋竹宜这个女儿,会如何处理,便也未出手。
怎么一转眼就晕了?
宋迁莺在旁,小声提醒,
“是不是……姐姐的……那只阿梦?”
阿梦?
杜清慈这才想起那只怪异的小东西,她初见时都险些吓到,更遑论养尊处优的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身子不适,晕倒在摄政王府,派人将她送回长公主府吧。”
安平长公主这些年,野心是愈发蓬勃,宋寂川视她为跳梁小丑,不予理会。
她反倒越跳越欢了。
杜清慈也懒得和长公主府的人打交道。
宋迁莺亲手给杜清慈斟了一盏温热的蜜乳,浅笑道,
“姐姐才刚回来,想来也是弄不清原委呢。
待姐姐歇息几日,我去通姐姐说一说,免得她不清不楚的,心中郁闷上了!”
杜清慈瞥了宋迁莺一眼,
“你那些法子,怕是对她没用。
罢了,她流落十二年,已是吃尽苦头,便不要将她再搅进浑水中。
让她……安安稳稳的让摄政王府的大小姐吧。”
宋迁莺眸光微暗,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含笑乖巧的应了一句“是”。
长宁郡主被人带走后,宋竹宜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
顺带给阿梦也干干净净的刷了刷身子,才上床躺着。
双手托着后脑,望着精致华丽的床帘,今日宴席过后,她的身份总算是尘埃落定。
权倾朝野的奸臣摄政王宋寂川。
不出世却成了王妃的天医谷杜清慈。
还有个,腹黑白莲的宋迁莺。
这凑成一锅,熬出来的汤都要比墨还黑了!
不过,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管让个脓包赖在这摄政王府就行。
想着想着,宋竹宜缓缓睡去。